沈屹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沈屹结束一台手术后,在休息室偶遇白夜——他正在林晓阳的陪同下进行走廊训练。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被允许离开病房的活动。
“沈医生。”白夜停下脚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手术顺利吗?”
“顺利。”沈屹简短回答,注意到白夜握着助行器的手在微微抖,“你该休息了,过度训练不利于恢复。”
白夜点点头,对林晓阳说:“我们回去吧。”
林晓阳惊讶地眨眨眼,显然不习惯白夜如此顺从。回病房的路上,白夜几次似乎想对沈屹说什么,但最终都咽了回去。
这种刻意的克制持续了整整三天。白夜变得彬彬有礼,保持距离,完全符合一个模范病人的标准。但沈屹能感觉到那种紧绷——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周四下午,这根弦终于断了。
沈屹刚结束门诊,就接到林晓阳的紧急呼叫:“沈医生,快来!白先生情况不对劲!”
他赶到病房时,看见白夜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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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沈屹立刻上前检查。
“不知道,训练回来后就这样了”林晓阳焦急地说。
沈屹触摸白夜的额头,没有热。检查瞳孔,反应正常。心率偏快,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哪里不舒服?”沈屹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白夜摇头,咬紧下唇。
沈屹示意林晓阳离开,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白夜,告诉我生了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后,白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受不了了。”
“什么受不了?”
“这样”他做了个手势,“假装正常,保持距离,像普通人一样交流我做不到。”
沈屹静静地看着他。
“我想要碰触你,想要你只看着我,想要你知道你是我的”白夜的声音颤抖,“但我知道这样会吓跑你。所以我在学习,学习如何‘正常’地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沈屹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但我做不到,”白夜重复道,眼神痛苦,“就像让一只野兽学会用餐具吃饭。它的本性渴望鲜血,却被迫咀嚼青菜。”
沈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赤裸而精准地描述自己的困境。
“那就不要完全改变。”沈屹轻声说。
白夜怔住:“什么?”
“野兽不需要变成绵羊。”沈屹继续说,惊讶于自己说出口的话,“但它需要学会不伤害那些它不想伤害的人。”
白夜的眼睛慢慢睁大,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
“我不希望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沈屹站起身,为他拉好被子,“做你自己,但学会控制那些会伤害他人的部分。这不容易,但你可以慢慢学习。”
“你会教我吗?”白夜问,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沈屹没有直接回答:“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训练。”
他走到门口,听见白夜在身后轻声说:“我会学的,沈屹。我会学会的。”
这一次,沈屹没有纠正他直呼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