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百钺十分的淡定:“那可不一定。。。。。。”
还没说完呢,又有人敲门,章清云摆摆手,捂着肚子,笑着起身进屋去了,意思很明显,她先笑一会儿,等会儿再出来见客。
好在除了这三个人外,今晚就再没人来了。章清云一晚上都哼着歌儿,显然心情很好。关百钺笑道:“还有一晚上呢,我可不一定输。”
章清云白了他一眼:“你就嘴硬吧。”
不过很快,章清云就发现,她输了,因为第二晚,没人来家里拜访。虽然被逼着拍了些照片,又做了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气喘吁吁的章清云还是问道:“为什麽他们不来呢?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还是让儿女受罪,太混账了!”说到最後忍不住砸床。
关百钺笑的十分畅快:“你还是不了解知识分子!你有没有发现,昨晚来的那三个人,有什麽特点?”
章清云扭头问道:“什麽特点?”
关百钺挑眉不言,章清云啊了一声,利索地起身,伸出双手捂住关百钺的双耳,使劲儿晃了晃,狰狞着脸威胁道:“快说,别卖关子。”
关百钺笑着道:“好好好,我说。那三个人都是後勤的,最高学历也不过初中毕业。严格来说,她们都不是知识分子,而是嫁给了知识分子。”
“哼,知识分子的劣根性。”
劣根性不劣根性的,反正通过这件事儿,章清云算是将大院的人又重新认识了一遍。
陆陆续续的,有下乡的子女回城备考,近一个月,关家门前就没消停过。回城的知青比爹妈们懂人情世故,特别是隔壁院儿的顾云岚和顾云凯,在乡下呆了七年,身上的骄娇之气全没了,用黄咏梅的话说,就剩下小市民的圆滑了,都不像她的孩子!
像不像的,两人也不管,今儿帮着关家院子里的菜浇水,闲聊里知道章清云爱吃老豆腐,明儿特意拿了一板送来。
这肯定是要给钱的,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呀,顾云岚也知道这个理儿,很利索地收了钱。一来二去的,反正是在章清云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年头招工多难呀,就连大杂院那边都收到消息,陆续有人提着礼物来关家拜访。司南的母亲董巧花大晚上领着司北,也来了。怀里抱着三双布鞋,话说的很温婉,说是来问问招工政策,章清云能怎麽办呢,只得如实相告道:“董姨,这事儿是粮油公司那边把关的,第一条线就是高中毕业,小北这刚上高中吧?你说。。。。。。”
董巧花脸都红了,开口求人难啊,闻言尴尬地笑笑:“是,小北去年才上高中。行,那我们知道了,鞋是特意给你做的,你们跳舞的,平日鞋得穿合脚才行,收着吧,阿姨走了。”
听到条件不符合,不多纠缠,利索地走人,不难为人也不为难自个儿,这是属于明事理的。那不明事理的,例如何玲和牛桂兰,就难对付多了。就说何玲,她家大儿媳孙美妮可是没工作的,不过也只是初中毕业,根本不符合条件。
跟她说了,不行,不符合招工条件,何玲却满脸的不以为意:“你男人就是厂长,塞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小云啊,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可是咱们大杂院出来的,不能攀上高枝儿就不认人了。。。。。。”
好在章砚臻和陈静看到何玲偷偷摸摸的,跟过来了,否则还真打发不了。陈静怒目圆瞪,做警察的威压立马就出来了,她道:“你怎麽说话呢!这不是让我家百钺犯错误吗?怎麽,都像你这样,那厂子还运转不运转了?说了高中毕业,肯定是有这麽做的理由的,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小心我将你带到警察局,关起来清醒清醒。”
章砚臻立马打圆场了:“静静,消消气,都是邻里邻居的,别这麽较真。何嫂子,不是我说你,你以为那机械厂那麽好进啊。咱们钢铁厂下面就有造机械的,你瞧瞧去,每年有多少伤残的?隔壁胡同的老刘家丶再隔壁的老李家,还用我数吗?你就不心疼儿媳妇?”
夫妻俩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总算是把这婆媳俩搓走了。章清云切一声:“家里的男人都死了啊,遇到这种事儿了还只让女人出头!一个个缩在後面当缩头乌龟,让人瞧不起!”
正骂着呢,谁知走了这个,来了牛桂兰。这人盯着章家呢,见夫妻俩偷偷出来,可不就跟来了。牛桂兰这人轴,一进大院就明白怎麽回事儿,竟是边走边放话,说关家要是敢在招工上徇私,她就举报,非要把国家的蛀虫拉下马不可。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关百钺可算找着理由了,不是他不帮忙,是牛桂兰盯上他们家了!要是敢乱来,他可就得进去。
大杂院的人那个恨啊。可这年头,牛桂兰这样的思想,那才是顶顶主流的被颂扬的思想,你们不满能怎麽办?!不批判你们就不错了,还敢不满,不满也忍着去。
就这麽阴差阳错的,这场招工,意外地公平公正起来。当然,只是相对的,但这个相对,也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等考完贴出录取名单,科研大院的人占了一多半。没办法,家里都有读书人,底子在这里放着呢,粮油公司子弟比不过的。顾云岚和顾云凯都被录取了,黄咏梅高兴地在家就差放鞭炮了,晚上还想偷偷地去感谢关百钺,还是两个孩子机灵,拦住了人,否则真得出事儿不可。
为啥?因为第二日,举报关百钺违规收礼,招工不公,录取关系户的举报信,就送到了革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