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深水阴毒……甚为难得。吾且试之,观其入体有何异象。”地上的涂山佑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凝视着蹲在他近前的仓洛音。
仓洛音与其对视一息,总觉得如芒在背,有些心虚。见涂山佑已然转醒她猛地起身,不料胳膊竟被大力一拽又蹲了回去:“汝是否担心吾?”涂山佑的话里竟饱含深情。
忽的一道金光闪过,涂山佑“嗷”的一声怒吼,大掌瞬间放开攥着的纤细胳膊,身体一个鲤鱼打挺自地面划水而起:“死冰块!”
单手朝地上一划拉,涂山佑拿起苍馀杖就朝桑木炎黎打去。一旁的鱼季唇角勾出一丝笑:甚好。
“尔等视此为何地?岂容尔等乱斗嬉闹?!”一道威严的女音响彻每个人耳边。涂山佑拎着木杖停下,一双眼不善的看向来人。
乌莽闻言身子一缩,默默向鱼季身後迈了一步。来自种族的威压使他有些畏惧。
只见迟颜单手撑在旁边侍从的手腕上,看向剥露出原型因吸食血液显露出花纹的‘紫渊珠’,一张脸因气脑不停叠加而变得有些扭曲:“逆子……你可知罪?你竟是何时窃学法阵?紫渊珠若啓,恐引灭族之祸,你可知晓?!”
被点名的不孝子鱼季立刻收了笑容成了不笑子。懒散的看了眼身旁的乌莽,和神态各异的衆人。不紧不慢的开口:“王後好大的威风,可是来寻儿子的?”
迟颜闻言愣了一瞬,他这所问非所答……还知道自己是她儿子!
鱼季瞧她摸样,不由嗤笑一声,指着水藻上搭着的幽紫色腕带轻轻道:“他在那里……你的,昼……”
“住口!!”
仓洛音看到迟颜的脸瞬间铁青一片,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一张养尊处优富贵的脸,此刻已有些狰狞。
这逆德的刺激怕是任谁都受不了……
仓洛音见连向来不知轻重的涂山佑都安静了下来,歪着头朝迟颜看去。
须臾後,在衆人都以为要见到恶母整治逆子的场面时,迟颜竟眉峰一平话锋陡转:“你且整备,少时你父王传位于你。”浓烈的硝烟未起即灭。
接着迟颜好似安抚般又对突然走到珊瑚边斜倚着珊瑚的鱼季道:“你的这些……”说话间迟颜面色僵硬意味不明的扫了眼仓洛音:“朋友……我都会妥善安置。”
听到‘妥善’两个字,仓洛音不由得原地打了个冷颤,浑身都好似收缩了一阵,好像即将入秋的天气却在水底倒起了春寒。
忽的她感觉到桑木炎黎自她身後靠来,她正要向前,一双大手自她肩头将她牢牢定在原地:“莫动。”
仓洛音惊讶的发现,自己当真就愿意乖顺着一动不动。
感受到来自後背强有力的心跳,仓洛音内心越来越平静,挺了挺腰背,五指回暖。害怕好似乌云被悄然驱散。
接着任由一只大手顺着她肩膀下滑至掌心,将一个细长又坚硬的东西塞给她。感受到手心的冰凉,仓洛音低头一看,桑木炎黎常用的玄铁短管静静的躺在她掌心。
“黎君……”这是,要做什麽?仓洛音侧身仰头看向桑木炎黎,让她拿这个打迟颜?她也不会用啊……
“放肆!”没等到鱼季回答,却看到她的眼中钉与男子眉来眼去,迟颜胸中怒火升腾,恨不得当场将仓洛音抽筋剥皮。
“放肆!”蹲在仓洛音脚边的‘续’突然如回击般出声。
迟颜怒气一顿,看着仓洛音脚边蹲着的一团雪白气势汹汹的看着她,若换做平日里,她定要将它剥皮做了脚垫不可……
一只染了丹红的手紧紧攥了把手下侍从的手腕。那侍从应是软骨动物所化,被捏着疼的直闭眼,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汝欲如何?!”不嫌事儿大的涂山佑又重新挥起苍馀杖朝桑木炎黎打去。方才不让他拉仓洛音的手腕,那他这是在做什麽?!
鱼季好笑的看着又打在一处的涂山佑和桑木炎黎,转身对着面对一团混乱无计可施的迟颜,她好似要将自己燃烧殆尽般脸上满是愤怒扭曲。
鱼季:“如此急,竟都等不到明日吗?玄鲲一族现下就要打过来了吗?”鱼季言语间含了轻蔑,迟颜装作看不懂。
“我之友者便不劳王後忧心,如您所见,他们安排不易……”鱼季耸了耸肩:“况且,若‘深水玄鲲’不时便袭来,您有何时顾及其他?”
看着站在因她打的难舍难分两人近处的仓洛音,迟颜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天机册已备好!”
说完,迟颜狠狠咬了咬牙,捏着因疼痛有些坡脚的侍从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仓洛音看着鱼季朝着迟颜的背影大笑出声,一副气到她他很开怀的样子。看上去他就是要她桩桩不顺心,件件不如意。
他越笑越大声,但仓洛音清晰的看到他眼眶越来越红,似有眼泪正汹涌而出,之後悄然消失在深水中,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