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杜榛之突然瞪大眼睛,急得语无伦次,“大哥!你莫不是……那杜娘子虽貌美,可已是有夫之妇!她夫君乃从三品经略使,手中可掌着北境三州兵权!”
见兄长茫然,他又痛心疾首道:“你虽获罪,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委身作权贵妇人的面首……”
“杜丶榛丶之——!”
两个时辰後,骁骑营斥候果然按时返回,黑甲铁骑很快便将衆人救出险境。杜榆之一行人改头换面,扮作青山药行的夥计,无声无息混入了车队。
“所以,我就趁机把杜榆之他们带走了……”杜槿期期艾艾,声音渐低,“此事若是泄露,恐怕不好收场。”
商陆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无妨,我已命人盯紧张觉,後头必将此事做实。待风声过後,再让他们改名换姓进入骁骑营便是。”
“骁骑营?可他是废太子旧部……”
“黑云骁骑玄甲覆面,谁能认得出?”商陆低笑,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杜榆之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是你的兄长罢了。
杜槿心头微动。两次救命之恩,再加上血脉相连,杜榆之日後定会将她视逾性命。
“更何况,杜榆之何曾真心效忠废太子?”商陆指尖摩挲着她掌心,“他不过是借夏国之力向北凛复仇,只是事成後难以抽身,这才被迫为废太子做了不少脏污事。”
如今能金蝉脱壳,又能与亲妹团聚,杜榆之岂会拒绝?
杜槿稍稍安心,轻推他胸膛:“好吧我晓得了,你先放开我。”
“不放。”商陆突然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颈窝,闷声道,“才几日不见,竟又遇上暴雪。北地凶险,槿娘别再离开我了。”
杜槿嗔道:“你这一身铁甲,冰死人了!”
“是为夫疏忽了。”他连忙松手,三两步窜到火塘前蹲下,仰头笑道,“等我烤暖了再来抱你!”
既无需再护送杜榆之,杜槿便随大军同行。一月後,兆京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商陆携鱼符前往府衙赴任,同当地官员勘验身份丶交割文书,杜槿则带着衆人入住经略使官舍。
这宅院位于衙署後院,与外衙仅一墙之隔。虽有些年岁,但二十馀间屋舍宽敞明亮,官府配给的床榻案几丶日用器皿一应俱全,住着甚是舒坦。
衆人忙碌数日,洒扫庭除,添置衣物,终在这北境第一大城安下了家。
刚安顿下来,次日便有人递帖上门拜见。
侍女将来人引进花厅,奉上香茶。待杜槿自後堂转出时,厅内一衆女眷齐齐起身行礼:“杜淑人安好!”
来人正是崔缄续弦魏氏与崔知仁之妻陈氏,崔灵慧乖巧地站在母亲身後,冲杜槿眨了眨眼。
“二位娘子不必多礼。”杜槿含笑擡手,“相交多年,咱们能在兆州重逢,当真是缘分。”
衆人寒暄片刻,陈氏按捺不住,恭敬起身:“此番特来拜谢经略使提携之恩。外子蒙大人青眼,才得以调任兆州。”
崔知仁新擢为北境经略安抚司属官,主管机宜文字,正在商陆麾下效力。他从边陲小县知县一跃成为北境正六品官员,实为破格擢升。
若无商陆此番安排,他恐怕还要在偏远县城蹉跎多年。
刚接到调令时,崔知仁百思不得不解。虽然安抚司属官多由熟悉军务者充任,但突然被调往千里之外的兆州,实在蹊跷。直到知晓了新任经略使名讳,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那个乡野猎户,如今竟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崔知仁出身寒微,这些年一直巴结崔氏经营朝中关系,没成想无心插柳,竟成了北境三品大员的亲信。
他明白其中关窍後,登时大喜过望,立即让妻子前往经略使官舍拜见杜槿。
“崔知县熟悉军务,正是经略司所需的人才。”杜槿温言道,“日後还望大家齐心庶务,共守北疆。”
陈氏连连称是:“妾身定当转告外子,必不负大人厚望。”魏氏亦含笑应和:“崔氏与杜娘子亲如一家,自当同心协力。”
崔缄如今也调任兵部职方司郎中,兼任经略安抚司监军。他心中自然明白,这监军要职并非崔氏之力,全赖当年在青阳与杜槿结下的善缘。
花厅内一时言笑晏晏,宾主尽欢。待天色渐晚,杜槿亲自将三位娘子送至仪门,这才回到内院。
侍女匆匆来报:“娘子,门外又有客递帖,是两位郎君求见。”
杜槿脚步一顿:“郎君?可是要见大人?”
“是专程来拜见娘子的。”侍女奉上名帖,“说是姓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