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石匠哪叫小辈数落过,黑着脸要挣扎,但他哪里是常年户外训练出一身扎实肌肉的谷满的对手,说什麽都听不进去,颤颤巍巍地说:“我那些老家夥跟了我一辈子,就是死我也要跟它们死一起!”
“都多大岁数了,还说孩子话呢。”
一路上,金桔和谭石匠孙子跟着,意外发现谭石匠在谷满没大没小的话上,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比平常板着脸端着老派姿态轻松很多。
到了地方,开着聚集一块的手电为了省电,再次关上了。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不出所料,十几分钟过後,一阵汹涌的河流来袭。
幸好暂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天微微亮时,救援队伍已经挖开道路进去现场,金桔跟赶来的县领导确定现场人员和暂时失联人员,以及指明方向定位,便于援救人员的工作开展。
但仅在一夜之间山体滑坡和水坝崩塌让镇南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村新闻乱飞。
村民在领导的安置下,进了原地搭建起的屋内,现场物资齐全信号已恢复正常。
等领导们布置好救援方位,金桔给家里打完保平安的电话,则是随着救援队伍要去往滑坡另一头寻找村委会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的几人。
可当林燊匆匆赶来听到“山体二次滑坡”的噩耗时,金桔一下午都在山的另一头,连同着救援人员一起,不确定是否遇害。
从得之镇南村消息,到那通一直拨不通的电话,再到此刻的失联。
林燊看着眼前那摊泥,刺的他心口发疼。
在地质专家确定,二次滑坡是由第一次滑坡带动水坝崩塌从而引发,同时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第三次滑坡之後,林燊才获批同意进入。
此刻上游的水已经小了许多,落了几天的雨水也停了。
连续6个小时的搜索救援,终于塌陷的半面山体下的房屋下救出了人,一根粗大的树干砸在金桔的右腿。同行的医护人员说:“没有破皮,腿还能动吗?”
金桔摇头:“没感觉了。”
“压的时间太长,”医护人员说,“血液循环没跟上来,但也可能是伤到了韧带。”
担架将金桔和找到的村委以及救援人员送了出来,得到消息的林燊从现场退出来,看见她时,她正满身泥泞还在安抚看见她就哭了学生。
听见脚步声走近,金桔一擡起头,发现林燊红着眼站在跟前。
他目光深邃,抿直了唇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金桔有些惊讶:“你怎麽来了?”
下一秒,林燊没有说话,弯下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干燥温软的手掌拖在她脑後,另一手紧紧圈在她腰际,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为什麽不听话。”
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完全打破了两人之间还刻意保持着的假陌生,金桔还有些没缓过神:“什麽?”
好似终于感受到她的存在,林燊紧绷地神经一松,依然没有松手:“为什麽不跟谷满走?”
当时谷满折回把车开到公车停放处,之後不放心又把车开到了公路上,在救援队伍到了的第一时间要带冯雪去医院检查腰,金桔不愿离开。
这会儿,金桔後知後觉感知到他的害怕,轻轻回抱了他。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这不是没事吗?”
“要是有事呢?”林燊一擡头,漆黑的眼盯着她看,眼底泛着红。
面对眼前情况,金桔没法做出假设,可就是在这样一片事事都会引起她注意的满地狼藉,此刻却像是丝毫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金桔仰起头,望着他的脸,“你就是为了这个过来的吗?”
林燊闻言没说是没说不是,擡手就要去看她撕开了一半裤腿包扎好的右腿,“腿怎麽样,伤到了哪里?”
金桔看着他,轻描淡写道:“断了。”
抚在右腿的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