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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刀破幽冥（第2页）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月影”也飘身而至。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李不言，清冷的眼眸中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了然、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李不言手中那柄已然恢复古朴、但以她的境界，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其内里依旧在微微荡漾着令人心悸波动的“不语”刀上。

“他强行引动了越自身界限的力量，精气神透支过度，经脉受损严重，神魂亦有震荡之象。”“月影”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却快了几分，“需立即以温和内力护住心脉，导气归元，辅以安神定魂的灵药静养，否则，即便保住性命，根基亦将大损，武道前路恐将断绝。”

她说话的同时，出手如电，纤纤玉指泛起淡淡的莹白光泽，迅点向李不言胸前、腹部的数处重要穴道。她的手法极其精妙，指力透体而入，并非强行输入内力，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暂时封镇住李不言体内那濒临崩溃、混乱不堪的气息，如同为即将决堤的洪水临时筑起了一道堤坝。

玄真子长老此时也终于摆脱了那两名黑袍长老的纠缠，疾步赶了过来。他看着昏迷的李不言，又看了看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沟壑和已然不成人形的厉无魂，脸上满是后怕、庆幸，以及深深的感激。

“快！快将这位木少侠抬进论剑阁‘静心苑’最好的静室！开启守护阵法，不许任何人打扰！”玄真子长老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吩咐身旁的核心弟子，“去！将阁中珍藏的‘九转还魂丹’取来！还有‘紫府蕴神香’一并点上！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住木少侠的性命和根基！”

几名论剑阁精英弟子连忙小心翼翼地从白无瑕手中接过李不言，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般，迅而平稳地向着论剑阁内院而去。

慕容卓带着慕容家的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被众人簇拥着抬走的李不言，眼神变幻不定，震惊、忌惮、贪婪、算计……种种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他挥了挥手，带着慕容家的人开始“清剿”那些残余的、或是受伤未能及时逃走的幽冥教徒，实则更多的是在搜刮战利品和显示慕容家的存在与实力，动作间透着一股精明与冷漠。慕容铮跟在父亲身后，看着李不言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今日之败，今日之辱，以及李不言最后那如同神魔般的一刀，都像是一根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林枫护着妹妹林雨薇也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显得颇为狼狈。林枫看着那道沟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他自诩快剑无双，但此刻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力量。林雨薇则眼圈泛红，看着李不言被抬走的方向，美眸中满是担忧与后怕，轻声对林枫道：“哥，木公子他……他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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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席卷天剑峰、几乎要将正道武林精英葬送于此的浩劫，竟因为一个横空出世的少年，那石破天惊、越理解的一刀，而被硬生生扭转，最终化解。

……

不知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李不言的意识才如同涓涓细流，缓缓重新汇聚。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海洋中漂泊了千万年，浑身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与虚弱，尤其是经脉之中，那种被强行撕裂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脆弱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艰难。神魂更是传来一阵阵空虚的眩晕，仿佛思考都是一件极其耗费力气的事情。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他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干净的锦被。身处一间古朴而雅致的静室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以及一股浓郁的药味。窗外，已是夜幕低垂，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清辉。

他尝试着微微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立刻引得全身经脉一阵针扎似的剧痛，尤其是胸口位置，更是闷痛难当，忍不住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你醒了？”

一个温和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李不言艰难地转动脖颈，循声望去。只见烛光摇曳下，白无瑕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旁，手中端着一只白玉瓷碗，碗中冒着氤氲的热气，浓郁的苦涩药味正是从中传来。

白无瑕见他醒来，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温和笑容，起身走了过来。“别乱动，你伤得极重。”他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扶住李不言的肩膀，帮他稍微垫高枕头，让他能躺得更舒服些。“玄真子长老亲自出手，以精纯的‘纯阳真气’为你梳理了近乎崩溃的经脉，又动用了阁中珍藏、据说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九转还魂丹’，才勉强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稳住了伤势。但经脉和神魂的损耗非比寻常，需要极长的时间，辅以灵药，慢慢温养调息，急不得。”

他将那碗温度适中的药汤再次端起，递到李不言唇边，语气不容拒绝：“先把这碗‘养脉安神汤’喝了，对稳定你的伤势有好处。”

李不言看着白无瑕那双此刻布满血丝、却依旧清澈温和的眼眸，知道这一天一夜，他定然耗费了不少心力守护自己。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矫情推辞，依言微微张口，任由白无瑕将那苦涩的药汤一勺勺喂入喉中。药汤入腹，立刻化作一股温和却持久的暖流，向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针扎火燎般的痛楚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干涸脆弱的经脉也仿佛得到了甘霖的滋润，传来一丝丝舒泰的感觉。

“我……昏迷了多久？”李不言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整整一天一夜。”白无瑕将空碗放回桌上，回答道，“外面的混乱已经基本平息清理干净了。幽冥教此次可谓损失惨重，不仅折了厉无魂这等级数的高手，教徒也死伤逃亡大半，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地大规模行动了。论剑阁上下，乃至今日在场的各派同道，都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玄真子长老已放出话去，你是我论剑阁，乃至整个正道武林的大恩人。”

李不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目光立刻扫向床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的刀呢？”

白无瑕指了指床榻内侧，靠墙的位置。“在那里，放心，没人动它。”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柄黝黑古朴的长刀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深意，“这柄刀……‘不语’，是吧？它，真的很不寻常。木兄弟，恕我直言，昨日你引动的那股力量……”

李不言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不语”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刀身依旧是那副毫不起眼的黝黑模样，古朴无华，仿佛昨日那斩出寂灭一刀、散出如同洪荒巨兽般恐怖气息的，是另一柄完全不同的神兵。但当他凝神感应时，却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与刀之间那种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感觉，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紧密、更加深刻。刀身内部，那股浩瀚如海、苍凉古老的力量并未消失，只是如同暴风雨后的大海，再次陷入了深沉的寂静，蛰伏于刀身的最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力量似乎……对他少了几分排斥，多了几分……认同？

“那一刀……”李不言回想起昨日挥刀那一瞬间的感觉，意识仿佛被抽离，与刀中那古老的意志短暂融合，那种执掌生死、划定界限的绝对力量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几乎将灵魂都撕裂掏空的巨大负荷和虚无感，依旧让他心有余悸，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白无瑕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坐在床沿，正视着李不言的眼睛，语气诚恳而严肃：“木兄弟，你我虽相识不久，但历经生死，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昨日那一刀的力量，其层次……恐怕已非我等所能理解的寻常武道范畴。它古老，浩瀚，充满了毁灭与……神性。福兮祸所伏，这股力量虽强，足以让你纵横天下，但若心性、修为不足以驾驭，稍有不慎，便是反噬其身、神魂俱灭的下场。甚至……它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心性。你需谨记，力量是刀，人是执刀者，切不可让刀，反过来掌控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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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将白无瑕这番肺腑之言牢记心中。他深知其中利害，昨日若非被逼入绝境，心念与刀意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根本不可能引动那股力量。而引动的后果，也险些让他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静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玄真子长老和“月影”一同走了进来。

玄真子长老脸上带着和煦而感激的笑容，先是对白无瑕微微颔，随即目光落在李不言身上，见他虽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不由松了口气：“木少侠，感觉可好些了？此次我论剑阁能度过此劫，保全剑冢，全仗少侠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此恩此德，重于泰山，我论剑阁上下，永世不忘！”

“长老言重了，”李不言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玄真子连忙按住肩膀，“晚辈亦是身处局中，不得不尽力而为，当不起如此大礼。”

“当得起！绝对当得起！”玄真子感慨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说来真是惭愧至极，老夫身为论剑阁主持，却险些让历代先辈基业、让关乎天下苍生的重担，毁于一旦。若非少侠……那剑冢之中，封印着一件……一件极其重要，也极其危险的物事，关乎天下气运兴衰，绝不能被幽冥教这等邪魔得到。如今危机虽暂解，厉无魂伏诛，但以幽冥教睚眦必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事风格，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风波。”

一直静立一旁，如同月下幽兰般的“月影”，此时也将目光落在李不言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你那一刀，虽然惊世骇俗，重创厉无魂，暂时解了围困。但也彻底暴露了‘不语’的存在。幽冥教教主，那位自称‘幽冥天尊’的老怪物，绝不会无视一柄能释放出如此接近‘本源法则’力量的神兵流落在外。他，或者他座下更强的存在，迟早会亲自找上你。”

幽冥天尊！

这个名字从“月影”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让一旁的白无瑕和玄真子脸色都微微变了一变，显然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存在，极为忌惮。

李不言闻言，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艰难地抬起手，紧紧握住了床边的“不语”刀冰凉的刀鞘。一股坚定的力量，似乎从刀身隐隐传递过来。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沙哑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他们不来，我也会去找他们。”

有些仇恨，早已刻入骨髓，无法化解，唯有以血洗刷。

“月影”那清冷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她看着李不言，淡淡道：“有胆色，有血性，是好事。但凭你现在的实力，莫说是去找幽冥天尊，便是他座下的‘四方幽冥使者’，任意一人，都足以让你陷入苦战，甚至殒命。复仇之路，莽撞等同于自杀。当务之急，并非盲目寻仇，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提升你自身的实力。”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玄真子：“论剑阁的剑冢，历经千年沉淀，汇聚了无数剑道精华与上古秘辛。那里，或许有能助他稳固境界、甚至进一步激潜能、了解此刀来历的机缘。”

玄真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接口道：“月影姑娘所言极是。而且，按照此次天剑峰论剑大会的规矩，夺得魁者，本就可获得进入剑冢，参悟三日的资格。木少侠连败强敌，更于危难中拯救我论剑阁于倾覆，这魁之名，当之无愧！待你伤势稍有好转，能够下地行走，老夫便亲自为你开启剑冢之门。或许，你能在其中找到属于你的机缘，也能更深入地了解你手中之刀的真正来历与使命。”

剑冢……

李不言的心弦被轻轻拨动。那里是论剑阁的禁地，是无数剑客心目中的圣地，似乎也隐藏着关于幽冥教、关于“月影”、甚至关于自己手中“不语”刀的诸多秘密。

他的江湖路，在经历了天剑峰这场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后，似乎并未走向终结，而是指向了一个更加深远，更加波澜壮阔，也必然更加凶险莫测的方向。

前路漫漫，唯刀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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