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嘟囔完,衣服也穿好了,面上淡定从容,装得跟个没事人样,心里却对屋里的事记得清楚,会小心回味又懊恼自己这般不尊敬师姐,居然做出强吻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懊恼中又想回味窃喜。
沧离觉得,傅九决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从啊宝支开他向她求爱後,就开始变得格外黏她。而金鬼的附身,更让她肯定傅九决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心里一直在想:鬼魂附身不会完全控制人的意识,况且白日里金鬼法力会被限制,那方才的亲吻,又是怎麽回事?
她脑子里,又闪过龌龊心思,怎麽可能呢?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傅九决会和啊宝有同样心思,自己真是太龌龊,才会有这种猜测。只一秒,就被她否决:不会,不会是那种感情。想来九决身为神眷者,强行被剥夺神眷力量,必是比常人更加敏感,被鬼魂附身,完全被其控制意识大有可能。真是如此,我得更加护好九决,今日之事,决不能再发生,金鬼的魂魄必须尽快踢出。
她刚想完,傅九决便着装得体来到身边,沧离认真道:“九决,如果我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傅九决想也没想,肯定道:“自然,说好的我和师姐相依为命,永远不分开的。”
“跟着我很危险的,走出云村,面向万千世界你就会发现,吾辈修行士,多是身不由己,重任艰巨,身边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万人唾骂世人厌弃,更甚者,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你从前不肯教我法术,是因为这个?我不怕的师姐,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就什麽也不怕。”
沧离笑了:“我很危险的,别人若要杀我,那必是刀刀致命,绝不留情,所以……我需要你的保护。”
傅九决有些吃惊:“原来……师姐听见了啊。”
“我一直知道。不说是因为,现在的我,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你,所以在这之前,我不需要你保护,等百年後你学有所成,换你护我也不迟。”
一想到几百年都能陪在她身边,傅九决就止不住开心。
他认真看她,她却看海:“海水有异。”
隐隐见其不对,来到岸口感受,才惊厥海面泛起绿茵,表面平静内底实则汹涌,远处海面,似有物体漂浮。
傅九决捞拨海水,道:“和平时没区别啊?哪里不对?”
他虽看不出异常,却对沧离深信不疑,她说有异便有异。十几年来,村民们因为她,平安度过许多次灾情,什麽时候大风大浪?何时出海?何时不宜出海?沧离测得,比经验老道的渔民测得还要准,这也是云村人虽觉她古怪,但也愿意接触她的原因之一。
羽族感官相对常人敏感,沧离认真看愈发不对:“我去看看。”
傅九决想起要事:“师姐,我回家等你。”
沧离眺望大海,远方星星点点,果真有物漂浮,离近了才见飘的是船,船上黑黑点点,密集似蚁群。沧离看得清楚,船头状态嚣张的,是海匪头子闻人海。
他身後,是大片花白船帆,这阵仗,打死都没人相信,他是没事干在海上闲逛,定是要大干一场。这麽多年,居然还贼心不死,还敢来。
沧离向他发出警告,纵身飞跃,正立于高帆杆上。
船上发出惊慌,後退半步後,手着武器正对杆上人。两方沉默无言,定定互视,那气氛死寂恐怖。
“退回去,否则,鸡犬不留。”
沧离不允许这片安宁海域上,有人作乱,见船没有後退之势,这股情绪积聚沉重。
两方再次陷入对峙,沧离等到的,不是闻人海下令退回的指令,而是胆大的袭击。
一颗草球,“唰”一下就朝沧离脸上招呼,草球被打落时,沧离也被它逼下高处,稳落船板之上。她正好奇,草球突然如灵蛇般蜿蜒旋转,最後被踩于脚下。
“仙门那些老不死的,知道你在这,欺杀凡人吗?哦,我忘了,他们应该没机会知道吧,毕竟你连他们也杀呢!”
沧离看清来人面目。眼前人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眉眼间稍许稚嫩,但面容清秀,倒像个贵公子,教人一眼难忘。沧离细细斟酌,她确实毫无印象。
“知不知道的,等他们来了也晚了,至于你,藏头露尾难不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沧离甚觉对方古怪,而且越看越不顺眼。
闻人海一直想洗刷当年耻辱,找过许多能人道士,意图拿下沧离,也费尽心思挑起数起事端,但无一例外,不管是能人道士,还是恶意事端,都被沧离解决了。今天这道士,肯定又是闻人海找来制她的,不过她没想到,这道士,似乎知晓她过往。
草球那端发出兴奋的笑,道士很嚣张:“好的很,你在,我能省不少事呢,即便仙门要查,也只会查到是你,到时候不管你做没做,所有的事,都会赖你头上,哈哈哈……”
“你想做什麽?老白家孙子,是不是你盗走的?”沧离顿感不妙,她清楚阴谋难防,说不准还是专门冲自己来的,不过眼前,没什麽事,能比自己要当面教训他这事更想做。
神仙打架,凡人倒下,船上的密集人群都被神秘金光弄昏。
单打独斗,沧离绝对无敌,三两下就将他撂倒,她试探道:“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亲自撬开你的嘴?”
“仙门人惺惺作态,假仁假义,尤其是你,百鬼生厌万人作呕。我呸!想知道,来,有本事打死我,你就知道了。”
此人已疯,沧离感觉没错,从他说到“想知道”开始,语气逐渐显示不要命,巴不得沧离立刻把他头拧下当球踢才好。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激我杀你等同滥杀,你就只会这点手段你不说,我的是办法对你。”
沧离将他五花大绑,就在此时,船身猛然晃动,海面的涌动,也剧烈异常。海上不安全,她不得不将海匪全部带上岸。
海水速涌,浮木飘旋,海啸要来了。
等闻人海一甘人清醒,才发现脚下是整片海域,生机渺茫,村庄高树瞬间吞没,而身旁,还有相互环拥抱暖的村民,孩童抽泣,大人们也惊魂未定,目光麻木地不敢看山下。另旁,还有动弹不得的无名道士。
闻人海四下环顾,没见到想见之人,他嚷嚷道:“那臭女人呢?她不是英雄吗?怎麽老子在这,她是不敢来吗?”他粗鲁地拽起一小孩儿,呵道:“臭女人去哪了?不说老子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