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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esp;&esp;“……只有清休澜一个。”

&esp;&esp;沈灵看着他，抬手在他身上落下了一道法阵，随后动作不再迟疑犹豫，利落地抽出了应听声剩余的二魂六魄，送入了明珠九盏中。

&esp;&esp;痛倒是不痛的。

&esp;&esp;应听声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拖着往深处沉去一样。

&esp;&esp;生机慢慢从应听声的身体中流失。应听声能清晰感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缓，他的神志是清明的，但却对此无计可施。

&esp;&esp;气力缓慢散去，就像被戳了个洞的盆。应听声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怎么使劲却都没有作用，他慢慢倒了下去，眼神涣散。

&esp;&esp;原来清休澜就是在忍受这样的感觉吗。

&esp;&esp;沈灵抬手扶住了应听声，安慰道：“这是正常的。别担心，别害怕。”

&esp;&esp;说着，沈灵遮住了应听声的眼睛，撑着他在原地沉默了两息，耳边依旧回荡这应听声那句“我选师尊”。

&esp;&esp;他看着怀中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的人，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不知看着哪儿低声道。

&esp;&esp;“……清休澜此生得你一人，足矣。”

&esp;&esp;应听声缓缓闭上了眼，不知道听没听见沈灵这句发自内心的感叹。

&esp;&esp;或许听到了吧。

&esp;&esp;因为他阖上眼后，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慢慢地落了下来，散在海中。

&esp;&esp;——

&esp;&esp;阴阳司的天空是青蓝色的，夹杂着丝丝黑色，就像生了青苔的浊水。

&esp;&esp;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不管白天黑夜，都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esp;&esp;清休澜躺在幽冥河的浅水中，这条河中到处是鲜红色的曼珠沙华和亮色的长明灯。

&esp;&esp;他伸手，轻轻推开飘到了自己身旁的长明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

&esp;&esp;我是谁。

&esp;&esp;他想。

&esp;&esp;“哗啦”一声，清休澜坐了起来，被水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几乎让清休澜窒息。

&esp;&esp;周围魂来魂往，鬼差魂使遍地走，无一人为他停留。似乎一个躺在幽冥河中的陌生人与一条烂鱼没什么区别，不值得注意。

&esp;&esp;这是哪。

&esp;&esp;清休澜又想。

&esp;&esp;他站了起来，身上的拖地黑色华服浸了水后变得沉重，让他走到岸上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esp;&esp;清休澜没穿鞋，也没束发，但步伐坚定，神色淡漠。

&esp;&esp;走到桥上后，清休澜抬手拧了拧长发，随后随便叫住了一个浑浑噩噩的男人，问道：“这是哪儿？”

&esp;&esp;男人僵硬地转过头，清休澜这才发现男人的两只眼珠都掉了出来，挂在眼眶外，鼻子也被削掉了半截，口中念着什么，但因为没有舌头，所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esp;&esp;清休澜：“……打扰了。”

&esp;&esp;他默默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给男人让出了路。

&esp;&esp;等那浑浑噩噩的男人浑浑噩噩地走后，清休澜的目光又锁定在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神情倨傲的女人上。

&esp;&esp;他上前两步，喊住了女人，再次问道：“这是哪儿？”

&esp;&esp;“天哪！”女人看了清休澜两眼，随后夸张地闭着眼睛捂着胸口和头仰起了脸，惊叹道：“这还有个连死哪儿了都死不明白的傻子！”

&esp;&esp;说完，她口中念念有词地念着什么，快步离开了，好像多看清休澜一眼都会倒霉。

&esp;&esp;清休澜：“……？”

&esp;&esp;他的手还抬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放下，他确定，刚刚听见听见了那女人口中念的是“妖魔鬼怪快离开”一类的。

&esp;&esp;清休澜只好继续往前走去，在木桥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沾着水的脚印。

&esp;&esp;一路上人样鬼样的人鬼妖魔就像看不到清休澜一样，所有人都无视了他。

&esp;&esp;于是，清休澜得出了结论——他是一个只要不主动开口，别人就看不见他的透明人……或者鬼。

&esp;&esp;那这里就是“死后之地”了？清休澜思考着，那我再杀自己一次，还会死吗？

&esp;&esp;这么想着，清休澜右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esp;&esp;他一愣，看向空无一物的右手，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