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垂下眸,只是将一个手镯递给了她,又嘱咐:“把这个带给……小月牙。”
朱巧妹接过。
她又道,“必须亲自带到。”声有些严厉了。
朱巧妹忙点头。
还没看清手镯是什麽模样的,她就匆匆往身上一套,擡起脚就想往外走。
又被叫住:“等一下。”
朱巧妹苦着脸转过身。
“那这个也带上吧。”老婆婆道。
她定眼一看,是一袋的银子,满满的一袋,比阿娘苦苦攒了半辈子的,还要多,多很多。
她注视这碎银子太久。
那老婆婆也注视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麽,眸光再次犀利了。
“我……”朱巧妹伸出了手,“我……”
她支吾着,目光不曾从那袋银子上挪开,一个“我”字,被拖得又长又波折。
老婆婆神色更肃然了。
可朱巧妹一心扑在了银子上,没有瞧见。
最後,她却收回了手,搜肠刮肚,想到了从前村里那个秀才所言的话,“无功不受禄……我没道理拿。”
说完,她便後悔了,其实大可以带着这袋银子回去给小月牙的。
她是个大方人,必定会分她一点,无论多少,都是意外之财,绝无贪多嫌少的可能。
但这个长相破凶的老婆婆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劝她收下钱财。
朱巧妹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
回去的路,也是很顺利的。
守城的卫兵,是她兄长们从前的玩伴,知晓她家里的情况,也习惯了给她防水。
只这两天,他们显然忙碌了许多。
“呦,是阿巧。”一人招呼她。
另一人问,“太阳还没下山呢,不再逛逛?”
朱巧妹记着家里的姜姮,摇摇头,“赶着回去。”
她想着,又从篮子里掏出两包糖糕,分别递出去。
“阿巧还记着我们呢!等你哥哥服役回来了,我跟他们好好夸夸你。”
他们拆了外头的油纸,向同僚们分着糖糕。
一时之间,大夥儿都聚了过来,只留着刚吃饱喝足的一人,摸着嘴巴去检查来往人员。
进出城的队伍,愈发缓慢了。
朱巧妹张望了几眼,“如今……好多贵人,都赶着出城呢。”
有人跟着看了一眼,却是不屑,“逃呗。”
“是出了什麽事?”朱巧妹追问。
那人正要说,却被身边人阻止了,又有几个人都来劝她:“小孩子家家的,别问。”
无非是朝政又乱了。
走街串巷的半日,该听说的事,她也早已听说了。
是新打入长安城的玄裳军,围住了皇帝住的崇德殿,逼着小皇帝下诏书,要钱要爵位。
可王侯将相的事,和他们这些普通小百姓又有什麽干系呢?
就连大赦,也赦不到他们朱家。
她那两个哥哥,还在北边服兵役呢,至少再两年,才能回家。
朱巧妹撇了撇嘴,只觉他们自作多情,眸子一转,有了离开的意思。
她还是喜欢同小月牙聊天说话。
一回到家中,她就径直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