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瞧着外头明亮丶温暖的日光,“可以吗?她们说不能出去。”
“可以。”
太子起身长臂一伸,一手搂过她的肩背,一手搂过腿弯,连人带锦被抱起,锦被边缘的宝石流苏扫过青砖,跨过门槛时檐下铜铃随风轻摇,铃声清脆悦耳。
他抱着人走到寝殿外的长廊下,那里早已有人备好桌案屏风,案上摆着四碟果品糕点,案边烧有小泥炉,冒着缕缕白雾。
云棠双颊泛红,坐在一旁的太师椅里,不敢去看太子,只是打量着庭院里的风景。
一方海棠花圃,长长的连廊,连廊下的兰花,还有那只在庭院里四处乱跑追蝴蝶的小狗。
这些好似,似曾相识。
太子提起茶炉,给人倒了一杯烧得烫烫的热梨水。
云棠小口尝了下,清润中带着一丝甜,好像还有一点品不出的味儿,她伸头去瞧那茶炉。
太子将炉盖打开,里头除了切成片状的雪梨外,还浮着好几种药材,太子一种一种讲给她听。
云棠看向他的面容,眉眼英挺,鼻梁挺如削玉,唇线薄而利落,说话间下颌线微动,棱角分明。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人品也好,力气也不错的样子。
昨日皇後娘娘来过,说了许多话,但她并未全信。
说她是西北陆氏将军的义女,即将与太子成婚的太子妃?
如今是因为坠马受伤,才会前尘尽忘,但她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因为他们没有理由骗她。
她既没有绝世容貌,也没有金银财帛,骗她又能得到什麽呢?
梦境中与阿婆一起生活的她不过十馀岁,如今她已经及笄了,中间被忘掉的那些年,或许真是他们所说的那般。
太子从袖中拿出一只香囊,递给她。
云棠垂眸看去,香囊绣面上一条坑坑巴巴的盘龙蜷缩在一朵云上,爪子都好像伸展不开。
“这是?”
“你给我绣得香囊,”太子笑道,“打开里头看看。”
绣得有点丑吧?
她又拉开香囊的束口,倒出来一颗红豆骰子,青玉中藏着一抹红,雅致中透着点压抑的热烈。
太子柔和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红豆相思,这是我们定情时,我送你的骰子。”
云棠手中一抖,差点将骰子抖落。
“看了这些可相信了?”
太子本就十分擅于拿捏人心,又与云棠相处数年,她转一转眼珠子,他就能猜到这人又在动什麽歪心思。
即便如今她失忆了,这种熟稔依旧存在。
云棠将骰子放回香囊,又拉拢束口,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那憋憋屈屈的龙,擡眸对上他的目光,道。
“殿下,这香囊有些丑,我绣个新的给你罢。”
太子唇边的笑意愈发浓厚,一缕青丝随风吹进她的衣领,落在白皙的脖颈上,轻轻拂动,他的手指蜷了蜷,克制着按捺着想要更多丶渴望更多的心。
“好。”
云棠见他答应下来,心情更是好了几分,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清甜的梨水。
暖阳和煦,清风携着海棠花香徐徐吹来,这样的温柔宁静,好似一点点抚平了那些来自看不清的噩梦与陌生境遇带来的不安丶畏惧。
“还要吗?”
云棠抿着嘴,清纯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狡黠,“要。”
李蹊接过她的茶盏,笑着又给人倒了一杯。
两人如世间最寻常的情人一般,于静谧庭院,对坐饮茶,偶尔低声说话,偶尔相视一笑。
没有朝堂争斗丶没有生死折磨。
云棠精神有限,坐了一会儿後,太子就将人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