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水觉得这老公公,说话颠三倒四,又要稳妥又要快,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她来这东宫月馀,不仅是这老公公,见到的衆人,个有个的奇怪。
不仅仅是这些伺候人的宫人,前朝的官员也是。
就拿昨日在书房议事的几位大人来说,他们总算得上是官场的骄子,人中的龙凤,说话竟还是那般战战兢兢,好似太子是什麽洪水猛兽,说错一句就要淹死他们一般。
但想想这也不应当是他们的错,毕竟一个人是这样也就罢了,人人都这样,那就只能是太子的错。
太子此人,阴晴不定丶心思诡谲丶手段狠辣,在他手底下办事,除了赏赐多些,也没什麽别的好处。
如此这般腹诽着,两人到了书房,徐内侍还没开口,唤水“扑通”一声,跪得很快。
“殿下躬安。”嗓音清脆。
徐内侍瞥了她一眼,默默退去帷幕後站着。
太子眼睛都未擡一下,仍旧执笔批奏折。
书房内寂静无声,殿外的晚霞渐渐落了下去,宫人轻手轻脚地点上琉璃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唤水越跪越心慌,不知做错了什麽,朝徐内侍看了一眼,想要些提示,对方只做看不见。
她只能看向殿下,心中发虚。
太子批完一摞奏折,微擡下颌示意徐内侍搬去中书,而後才道:“云棠的身体当真只需慢慢调理即可?”
唤水别的不敢说,医术方面很是自信,“回禀殿下,姑娘身上的馀毒尚在,只能徐徐图之,但奴婢有信心,不出两年便能拔除干净。”
太子看向那枚青玉戒指,“何时会恢复记忆。”
“这。。。”唤水略略迟疑,“奴婢不敢断言,但按照医理来看,即便馀毒拔清,失去的记忆也不会恢复了。”
太子闻言,锋利的眸色带着寒光直直打了过去,唇边似有嘲讽,“你与那雷知明也不过半斤八两。”
这怎麽可能,简直就是侮辱!
唤水顶着那极具压迫性的视线和言语,挺直了腰背,“殿下何出此言?!”
这些时日,云棠见到陆思明和沈栩华时的那种亲近尚可以用臭味相投来解释,但昨日她找出了那枚刻章。
即便言语粉饰,但她眼眸中的惊讶藏不住。
她是知道那里面有刻章,才会去打开那方锦盒。
“若不想与雷知明相提并论,就拿出些真本事。”太子道。
唤水心中惶恐又焦急,这也不说个明白,她又不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得准他的心思。
“是,奴婢定当恪尽职守。”拜了一拜。
太子又言道,“云棠日後的汤药,用药时注意味道,偶尔须得换一换,不可让她再起疑心。”
“是。”唤水又拜了一拜。
她从殿中退出来後,擡头看着灰扑扑的天,背上生了一层的冷汗。
什麽叫拿出真本事,难道她之前的都是假本事吗?
灰头土脸丶脚下虚浮地往伏波堂走。
云棠见唤水好像丢了魂儿一般,眼神都直直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麽了?”
“姑娘喜欢什麽味道的汤药?”唤水没过脑子般,问了出来。
云棠觉得她真是着魔了,笑道:“汤药还能喜欢?还能挑味道?能治好病才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