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八卦心起,推过去一碟子芙蓉酥,想要多多打探一番对方是何人品样貌。
但谢南行嘴硬,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半分不肯透露。
只是打趣地问她,“你说姑娘会不会嫌弃我成过婚?”
云棠身子往後撤,可不能赖到她身上,他俩属于各取所取,划算又公平的。
“我觉得因人而异,像我前夫那样的,没有人会嫌弃。”
想想又道:“要不我去跟她说说,毕竟咱俩不算真夫妻,你还是原装的。”
谢南行扭过身去看花灯,不愿意再跟她说话。
云棠还想套点八卦,眼尾感觉有一只白胖胖的球呼啦啦地滚了过来。
定睛一瞧,是久违的日日安,穿着一身雪白袍子,手上还拎着两壶雪白的酒。
“母亲!”
日日安香香软软地扑进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呀。”
云棠捏捏他胖嘟嘟的脸颊,夹着嗓子,笑眯眯地道。
谢南行在一旁冷笑一声,起身离开,“烟火要开始了,我先去占个好位置。”
云棠没搭理他,拿过日日安手里的酒,“这不是“醇酿”的菊花酒吗?”
“醇酿”是她香粉铺对面的酒肆。
“爹爹让我带来的,说中秋佳节当食肥蟹丶饮菊酒。”
跟着日日安来的宫人将一描金紫檀雕花鸟的食盒打开,端出来两碟红亮的团脐螃蟹,还贴心地配上了姜醋去寒去腥,以及吃蟹用的八件也备上了。
云棠将那酒放到桌案上,他一向不喜食蟹,自己剥嫌麻烦,别人给他剥嫌失了趣味,每次只有她拆的才会吃上几口,是个十分难伺候的人。
日日安人虽小,但拆蟹的本事十分了得。
不多会儿,红黄的蟹膏丶雪白的蟹肉码得整整齐齐,双手碰到母亲面前。
“你怎麽这麽厉害?”
云棠阵阵惊叹,平常人家这般岁数的连剪子都不敢让拿呢。
“爹爹喜欢食蟹,说我拆的蟹最好吃。”日日安嗓音又甜又脆,还带着几分骄傲。
云棠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爱怜地擡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往後他要吃就让他自己拆。”
日日安眨着紫葡萄般圆润的眼睛,“可是我很喜欢给爹爹拆螃蟹,每次给他拆好,他就会高兴一些呢。”
云棠亲了亲他的脑门,心疼五岁的儿子太懂事,又暗骂那年过三旬的爹半点人事不懂。
“云掌柜,烟火要开始了,谢官人着我来引你去呢。”小二躬腰哈笑道。
云棠起身,伸手要抱日日安,日日安扭捏了下,没说什麽,乖乖环上了母亲的脖子。
爹爹很少抱他,说他是男子汉。
但他真的很喜欢母亲,也很想要母亲的怀抱。
而且凭借他聪明的小脑袋瓜,他觉得母亲与上次见面时不同了,对他亲昵了许多。
两人下了两层楼,沿着挂着花灯的长廊往後边的花园走,不多时就看到倚在水亭栏边的谢南行。
夜如泼墨,一簇簇飞天光束似挣脱束缚的精灵,升至漆黑的高空猛地炸开,刹那间,万千流光如星雨飞落,将整片夜空渲染得灿如白昼。
日日安坐在谢南行的肩头,三人仰着头,指着不断变化的烟火高声谈笑,看得欢乐又热闹。
李蹊穿着一声玄色衣袍,整个人隐在夜色里,静静地瞧着水亭里的人间烟火。
“你看那一家三口,是不是其乐融融。”
这话盛成岂敢回,只一味如站针毡。
这边陷入无边的沉默,那头的水亭里却又走进来两个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李蹊肉眼可见地嫌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