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男人越没有什麽,就越要嘴硬……
陆思明那副坦然又自信的模样让人“唰”地冒起一阵无名火,手边攥着杯沿的指腹都泛着白。
他的笑容霎那点燃了李蹊埋藏心中多年的嫉妒和愤懑,这世上所有的人欺她骗她,都是有苦衷的,都是可被原谅的。
只有他,只有他是处心积虑,只有他罪无可恕。
手腕猛地一扬,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到陆思明的衣襟上。
“陛下!”
陆思明整个人跳了起来,松绿色圆领袍洇湿一整片,颜色深浅不一,脖颈和脸颊上被飞溅的热茶烫出道道红痕。
“滚!”
李蹊厉声喝道。
陆思明不懂他这股突然的邪火从何而来,捂着烫伤的脖子气呼呼地跑了。
脾气这麽大,难怪云棠不待见他!
陆思明到满陇桂雨时,云棠正带着日日安漫山遍野地瞎跑,两人玩累了,就在水乐洞外听泉亭里喝水休憩。
一擡头,远远看到站在桂树下的小侯爷,她顿了顿。
信里不是说还有两日才到?
“思明叔叔!”
日日安亦看到了,小短腿一出溜从石凳上滑下去,扑棱着向他跑去。
陆思明年年回京时,都会在宫里陪小殿下住一段时间,故而两人颇为亲厚。
他手上还拎着俩玛瑙酒瓶,上饰一簇鲜红荔枝,饱满又鲜活。
两人多年未见,云棠眼眶发烫,垂下眼去不想在人前落泪。
陆思明将小殿下放下,又让人带着出去玩,“我来认错。”
“脖子上怎麽了。”云棠大口饮酒,问他。
陆思明不敢背後说陛下。
握着那只酒瓶,拇指指腹轻柔得抚摸着那鲜亮的红荔枝,“那封信不是华儿写的,是我。”
云棠喝酒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酒瓶,并未作声。
她知道。
当晚看过信後,就知道了。
一是小侯爷学艺不精,字迹模仿地不够像,二是她从前会模仿小侯爷的笔迹替他写大学士们布置的学问作业,对他的字迹熟悉地很,一看就看出来了。
“这才是她写的信。”
小侯爷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信封纸页边缘已泛黄,带着岁月的陈旧感,封面写着“吾妹云棠亲啓”,墨色早已褪得淡了。
“自从郑宅庆寿後,你便不再见我们,开始时,华儿日日坐立难安,但有一日,她进宫回来後就再不提去东宫见你了。”
“我问她,她只说,不见就是平安。”
“那时,我以为她是忌惮当时的太子爷,还安慰她太子爷不会真对你下毒手,但直到她走了,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受了先皇的要挟,日日活在惶恐忧惧当中。”
云棠接信时手指都在颤抖,看完後更是心绪难平丶掩面哭泣,当年之事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姐姐是中书令独女,沈用晦一直有意让她嫁淮王,稳固沈氏在朝堂的地位。
但姐姐不愿,却也不能违抗父命,只得与淮王假意温存。
直到小侯爷向她主动示好,她觉得这或许是挣脱束缚的机会。
不久後,沈氏覆灭,淮王出京,她一边为自己的母族逝去而伤心,一边也心生一点点期待,终于能摆脱姓氏带来的桎梏,与小侯爷共度一生。
但先帝阴毒,拿着那段往事要挟于她,逼迫她刺探东宫与陆氏的消息。
每一次太医上门时,若她有所得,便给良药,否则便是毒药。
“华儿临终前说,她厌恶为人棋子,也不愿一直这样活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前情,别有用心的开端,她不想也不敢让我知道,怕我会因为那些恨她,不要她,等到先帝病逝,她也已毒入经脉,回天乏术了。”小侯爷道。
云棠静默许久,声音沙哑道:“那时,我应该见她。”
因为害怕会让李蹊拿住把柄要挟,总觉得往後还有很多日子可以见面,却不想让姐姐被真正的恶虎吃了去。
“还是不见好,”小侯爷灌了一口酒,“若是见了,她还要多加一份自责。”
那时的东宫被李蹊层层保护,但依旧有先帝的眼线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