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蹊冷哼一声,给人手里塞了一个酸果子。
但云棠看得太认真,都没顾得上吃,李蹊的脸色更难看了。
花荫下一出才子佳人唱完,云棠摇着头唏嘘,“那姑娘花容月貌,他怎麽能不接呢。”
“你这麽关心他接不接花?”李蹊阴恻恻道。
这话说的,好歹一个屋檐下住了那麽多年呢,她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呀,怎麽这麽酸啊!”
李蹊抓着她的手拉到嘴边,咬了一口,神色淡淡。
“酸吗?没有我酸吧?”
云棠摸了摸鼻子,他大约是想起当年她也是在此地接了贺开霁的花。
这一口陈年老醋酸过了头,她赶紧摘了一朵海棠递给他,甜言蜜语地哄人。
李蹊意味不明地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花。
这人真是又聪明又笨拙。
花荫下的谢南行没有走,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发呆。
今日别过,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云棠朝李蹊欠了欠身,抓起几颗荔枝,跑下假山,快步走到他跟前。
谢南行垂眸,静静地看着她,华服钗环不似当年,但笑意盈盈的那张脸一如当初。
在某个瞬间,他好似回到了江南的那个院落。
过了半晌他才行礼问安。
云棠也在看他,这人当了官後,倒是稳重许多,不似从前恨天恨地。
把手心里的荔枝递给他,“当日你走得太快,有些话没来得及说。”
“娘娘要说什麽?”
谢南行未如方才般无礼,眼帘微垂,目光落在她海棠色的宽大衣摆上,春风温柔,海棠花香。
云棠听得这一声娘娘,好似一盆冷水兜头,唇瓣嚅嗫几番,说不出一个字。
她知道的,应当如此,但她就是有一些难过,却又说不清楚在难过什麽。
最後她说,“想要祝大人前程似锦,壮志得酬。”
谢南行擡袖拱手,又朝她行礼道谢。
云棠觉得更难过了,却又好像没有理由难过,她提着裙摆转身往假山走。
谢南行在原地驻立片刻,将那两颗荔枝珍重地放入怀中,而後迎着春光,一抹青影消失在紫藤花深处。
李蹊依旧站在亭中,神色冷峻,看着云棠耷拉着脑袋走回他身边,闷闷不乐。
他贴心地问,“怎麽了?”
云棠伸手环着他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衣袍,“我有点难过,但又不知道在难过什麽。”
李蹊很满意云棠对他的信任,但不喜她的难过,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背,替她找解释。
“旧友重逢,是要伤怀的,这是人之常情。”
"还有吗?"
李蹊装不下去了,俯首咬了她一口,“娘娘再问下去,陛下就要难过了。”
云棠伸手捏李蹊的脸,笑着哄他,“陛下难过的时候,娘娘会哄你的。”
“说话算数吗?”
“算数。”
远山如黛丶霞光万里,那漫山流溢的云霞,轻柔地落在他们身上。
云棠指着天边的云霞给他看,而李蹊低头轻吻,笑意盈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