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强烈的明悟如闪电般劈开混沌。
原来。
自己舍不得他死。
死亡阴影笼罩之下。
潜意识早已越过理智的藩篱,用身体做出了最直接的回答。
破碎的意识里,十二年的光影中无数细碎而温暖的片段,汹涌而来——
画面闪回幼时。
范府花园里,她调皮爬树摔下来,膝盖磕破,疼得哇哇大哭。
小小的范闲急得满头是汗,笨手笨脚地用清水冲洗她的伤口,一边吹气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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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不哭,闲哥哥呼呼,痛痛飞走……”
他指尖微微的颤抖和眼底真切的焦急,比此刻伤口的痛更清晰地烙在心头。
画面一转至范府练武场。
夕阳西下,她一遍遍枯燥地练习着五竹叔教的步法,累得几乎虚脱。
一回头,总能看到范闲抱臂靠在廊柱下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但在她力竭跌倒的时候,总会及时伸出手,稳稳托住自己疲惫的身躯。
轻柔地撩开汗湿的额,温柔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他的眼神专注沉静,如同一座无声的山,是她疲惫时最安心的倚靠。
意识忽然沉入一个安静的午后。
范府琴房里,檀香袅袅。
她正对着复杂的琴谱焦头烂额,指尖在琴弦上磕磕绊绊,怎么也弹不出流畅的韵律,偏偏先生隔日便要检查功课,她烦躁得想掀桌子。
一抬眼,却见范闲不知何时坐在窗边的矮榻上,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安静地翻着一卷书。
他没有打扰她,甚至没有看她。
只是在她每一次气馁停下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挑亮快要燃尽的烛芯,轻轻将她散落在琴案边的曲谱理好。
那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竟奇异地抚平她的焦躁,成为她琴音之外最安心的背景。
烛光将他的侧影拉长,投在墙壁上。
他专注宁静的轮廓,莫名让她觉得……岁月静好。
画面再次倏忽一转。
是郊外跑马场。
她第一次尝试策马快跑,兴奋又紧张。
结果马匹被惊飞的鸟雀刺激,突然暴走,扬蹄长嘶。
失控的马儿带着她疯跑起来,风在耳边呼啸,大地急倒退,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甩飞出去,摔个粉身碎骨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身后冲出来。
是范闲。
他几乎以一种搏命的姿态,精准地抓住惊马的缰绳。
凭借强大的臂力,以及爆的霸道真气,硬生生将狂暴的马头勒住。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滚落在地。
天旋地转中,她被死死护在怀里。
翻滚的沙石尘土扑面而来。
却只听到他胸膛里急促如擂鼓的心跳,和他染血的手臂紧紧箍住她时,那一声带着劫后余生颤抖的温柔安抚:“昭昭!没事了!别怕!”
那一刻紧贴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隔着衣料灼烫了她的后背。
第一次在她心底烙下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