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墨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下巴滴在相片上,江教授笑容的边缘开始泛潮。他忽然明白安眠的意思——江墨白此刻就像“异变者”水晶,外表完好,内里已经布满裂纹。
暮色四合时,江墨白终于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关节生了锈,跪了太久的腿踉跄了一下,又被他自己强行稳住。季寻墨躲在柏树后,看着那人弯腰拂去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刻着“主创造者”四字的地方停留了许久。
等江墨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中,季寻墨才走到墓前。新立的石碑还带着石匠打磨后的锐气,他跪在江墨白跪过的位置,现那里积着一小洼水,倒映着破碎的天空。
“江教授”他碰了碰冰冷的石碑,“您说过要教我修怀表的。”
雨水顺着墓碑上的刻字流下,像一道道泪痕。季寻墨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双极玉,虹光在雨中显得格外微弱。他忽然想起江教授最后一次和他晒太阳时说的话——
“墨白那孩子啊,把什么都装在心里。”老人当时眯着眼看天空,“就像他体内的∞-,表面平静,内里早被能量撕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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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墨把双极玉按在墓碑基座上。石头突然亮了一瞬,虹光流过碑文,在“永垂不朽”四个字上徘徊片刻,又归于沉寂。
“我会照顾好他。”季寻墨轻声说,却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死者,还是对自己。
回程的路上雨停了,月光破云而出。季寻墨在家楼下看到浑身湿透的江墨白——那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手里拿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江执判?”季寻墨试探性地唤道。
江墨白转过头。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唯有后颈的疤痕蓝得惊心。季寻墨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江教授常用的怀表,表链已经断了。
江墨白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怎么没回去?”
季寻墨没回答他,他突然上前一步,夺过怀表揣进自己口袋:“我来修。”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教授教过我。”
江墨白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聚焦又涣散。月光在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投下斑驳的影,季寻墨突然现——原来江墨白哭的时候是没有表情的,只有瞳孔微微收缩,像受伤的猫科动物。
“回家吧。”季寻墨伸手去拉他袖子,触到一片冰凉,“您会感冒的。”
江墨白任由他牵着走,机械地迈步。
进门后季寻墨翻出干毛巾,江墨白却径直走向浴室。水声响起时,季寻墨跪在地上开始检查怀表——表盘裂了,齿轮缺了三枚,最要命的是磁力稳定器确实碎成了渣。他咬着嘴唇翻工具箱,突然摸到口袋里安眠给的照片。
照片背面的日期是o年月日,江墨白诞生的日子。季寻墨轻轻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行小字:∞-融合实验,成功率o。
浴室门开了。江墨白穿着睡衣出来,梢还在滴水,后颈的疤痕被热气蒸得红。他看到季寻墨手里的照片,脚步顿了一下。
“教授很爱您。”季寻墨干巴巴地说。
江墨白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他本该活到一百岁。”声音轻得像叹息,“死在花园的摇椅上。”
他该有善终的,他值得。
“给。”季寻墨突然递过一个小盒子。
江墨白打开盒子,里面是颗虹光流转的结晶。“双极玉?”他皱眉,“哪来的?”
“方执判给的。”季寻墨面不改色地撒谎,“听说能稳定情绪。”
江墨白捏着结晶看了很久,久到季寻墨以为他要拒绝,却见那人突然把石头按在后颈的疤痕上。虹光与蓝芒交织的瞬间,江墨白整个人颤了一下,闭眼深吸一口气。
“谢谢。”他说,声音终于有了些温度。
季寻墨低头假装专心修表,其实耳朵已经红透。工具箱里躺着另一块更大的双极玉,是他准备做成生日礼物送给江墨白的——但现在,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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