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屹掏出一个小银子放在手上:“认识他的暖轿吗?”
“认识。”
“去找,找的越快,赏银越多,不许声张,要是走漏风声,一个子都拿不到。”
“知道!”
“四刻,找不到,我就去找老牛。”
“用不着四刻。”
四刻之后,小乞丐一无所获。
燕屹果断去找老牛,不止老牛,他叫来张保康和书田,三人赁马,分头去找,找到酉、亥相交之际,也没有见到李玄麟踪迹。
张保康甚至回家去问了爹,得知今日早朝还见到了永嘉郡王,就在铺子外低声道:“永嘉郡王经常宿在东宫,最近年关,东宫琐事多,只怕是在东宫睡。”
燕屹很失望。
他不喜欢李玄麟占据琢云太多时间——但他没办法把李玄麟从宫里薅出来。
他冲着张保康点头,走进铺子。
琢云脱去鹤氅,扔在桌上,两手交叠放在腹部,无情无绪,火光摇曳,光影在她脸上移动、变换,让她的面部轮廓越锋利深邃。
见他们回来,她才掀动眼皮,眼珠子慢慢一转:“没找到?”
燕屹点头:“应该是宿在东宫,今天早朝还在,晚上又有宫宴。”
在一片漫长的寂静中,琢云的怒火无声滋生,往下沉,沉到心底,越聚越多,越滚越大,面目阴沉到了骇人的地步。
燕屹拿起鹤氅:“明天一早我到宫门口等。”
琢云站起来,起身时身体碰到桌子边缘,桌子被顶起来半边,茶壶、茶盏往下滑落,岌岌可危。
张保康急忙伸手去接,桌子重新稳稳落地时,琢云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燕屹:“不要明天早上,继续找,我去宫门外等。”
燕屹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她一转身,他险些撞进她怀里,她身上冷冽的野梅花香气拂到身上,让他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好。”
戌时,李玄麟持御前金莲烛,送宫宴耽在宫中的枢密院大臣出宫。
已经紧闭的宫门在御前金莲烛前“轰隆”打开,二人在宫门前各自上暖轿,分头离开。
李玄麟坐在轿中,面色青,人向后靠在板壁上,仰头阖眼,抬起右手,胳膊肘横在额前,心想:“难熬。”
陛下、皇后、太子、重臣、太监,每一个人,每一种心思,每一句话,每一种神情,还有突然出现在宫中的道人,都不能忽视。
内侍提灯在暖轿两侧,数盏灯火透过轿帘,让轿内半明半暗,他始终陷在阴影中,遮掩疲惫和病容,双脚正踩在明暗交界处,仿佛踩着锋利无比的刀刃,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轿子外逐渐安静,已经进入郡王府外街道,只剩下内侍、护卫脚步声,在片寂静中,忽有一声有力的叫喊冲出重围,刺入他耳中。
“李玄麟!”
是满身杀气的琢云。
李玄麟坐直身体,疲惫一扫而空,让人落轿,内侍掀开轿帘,他躬身而出,从头到脚都落到烛火中,眼中水光一闪而过,也许是疲惫让眼角酸涩,也许是一点泪意,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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