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睡觉的时候……该不会是把自己蜷起来的吧。
他实在是对此有些好奇,恨不得扒开鸦非语身上的棉被一探究竟,可惜他那恶劣的好奇心目前还满足不了,叶迟也只是小小地为此好奇了一下,很快就抛弃了这个可能会让自己命丧黄泉的想法。
至少在还没摸清楚大反派性子之前,他是不敢的。
只得遗憾收手了。
後半夜相安无事,叶迟本以为,以鸦非语这矜贵的性子来看,没准还没睡多久就会奋起把他甩出房门了,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当他从打坐状态中脱离而出,睁开双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鸦非语在身侧。
他愣了一下,正要喊人,却突然听见了屏风後的水声。
叶迟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屏风上挂着几件衣服,是鸦非语昨晚穿的睡袍,也就是说,屏风後那影影绰绰的人影……是鸦非语没错。
他反应过来,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却又忍不住回想那人从屏风後隐约透出来的一点,曼妙的身姿。
真不是他色胚,真不是。
只是欣赏美的事物的心情人皆有之,他只是欣赏欣赏他师尊的美貌而已,对,完全没问题。
就在此时,水声止住,紧接而来的是窸窸簌簌的小动静,叶迟耳根子更红,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了,分明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什麽……有必要这麽害羞吗?
他自己都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无语。
“嗒丶嗒。”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轻盈声响。
鸦非语的发间还在滴水,从额角流下,飞速掠过面颊,再以一种暧昧的速度淌过脖颈,落至锁骨间。
叶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副模样的大反派,是不是只有他见过?他突然开始发散思维,想着。
注意到他的出神,鸦非语看了过去,原本没什麽血色的唇被热水蒸腾出淡淡的粉色,染了层水光,睫毛耷拉着,显得分外柔和,不过那冷淡的声音很快就打破了叶迟的幻想,“醒了?”
叶迟忙回神,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压下,努力挤出个笑容来,道:“嗯,对,我醒了。”
尽管叶迟有些僵硬,但鸦非语也没多想。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叶迟如梦初醒般,抓着衣服就往屏风後冲:“好的师尊!”
鸦非语默默看向床头小案几上,那全新未动过的毛巾。
……他好像忘记拿毛巾了。
最终是让鸦非语递了毛巾,不然叶迟就要在这临近秋天的日子里,一身水地吹冷风了。
修炼几日後,叶迟算着日子,总算是到了玲珑阁开啓的当天,他起得比鸦非语还早,天刚蒙蒙亮,而他却精神百倍,活像个初次去春游的小学生,难掩激动地第一个跑到了老师跟前。但他还是有理智的,在敲门之前先仔细探听了一下,直到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才敲门:“师——”
不知为何,房门没关,被他这麽一敲便开了一道缝。
床上的鸦非语只披了件袍子,没有绑紧,衣领松松垮垮,随意一动就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膛,原书对他的外貌身材没有细致的描写,只说他是“风云榜榜首,天下第一美人”,“身材瘦削,却不敢让人小瞧”,他对制片人没有遐想,自然没有意淫过鸦非语的身子。
却没想过是这样。
衣袍挂在身上,随着呼吸隐约间透出些平常不见人的肌肤。鸦非语的皮肤是极白的,因此将身上的伤疤也衬得格外明显。
背上,肩头,颈窝处,连带着手臂上……
竟都是密密麻麻,不知从何而来的伤。
叶迟呼吸一滞。心中那些旖旎暧昧的想法瞬间消散殆尽,心头莫名一紧,那种可以被名之为“心疼”的想法再次不可抑制地浮现在脑海里,几乎要占据主流思想。叶迟眉头一皱,一咬牙,转身便走。
他窥见了不可以看到的秘密,如果让鸦非语知道了,没准要怎麽对待他。
最好是假装从未来过更好。
猛然看到了这种东西,叶迟心中那点即将拿到神器的激动都弥散不少,仿佛春游即将啓程,却被告知行程取消一般沮丧,在兴头的时候被猛然灌了冷水,任谁都不会激动起来的。
他便漫无目的地晃荡起来,直到太阳升起,天破晓。
客栈逐渐热闹起来,玲珑阁开啓当日,人流量更大了,一楼的用餐区域密密麻麻都是些修士,岑道等人也陆陆续续睁眼,只有鸦非语还没出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擡手敲门,这次控制着力道,不让房门被自己敲开:“师尊,您醒了吗?”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那清冷的声音:“醒了,你先下去吧,为师过会儿就来。”
叶迟微微一顿,最终缓缓点头:“好,师尊,您能不能快点?”
鸦非语静默了一下:“……尽量。”
叶迟刚下楼不久,二楼就出现了鸦非语的身影,他在上面环顾一圈,正与叶迟对上了目光,微微一顿,便迈着脚步走了下来。
他走得近了,叶迟便不由自主地观察起来——
这人的穿搭倒还是一如既往,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紧紧裹起来,就算是今个儿微凉的日子,也没几个人穿得如此密不透风,叶迟从前还以为他单纯只是个反季节战士,但现在看来……
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