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没有人,只有凉飕飕的风穿堂打来。
现在走只能淋雨,陈驰应该不会蠢到淋成落汤鸡也要躲他。
楚斯年朝门口走,正好撞上躲雨的学生,哄哄闹闹的人群中,世界仿佛与他排开,他站定在厅,一眼锁定了门口那个高大身影。
楚斯年走过去,没有多馀动作,将信甩给他,撑伞径直离开。
手上硬质的触感让陈驰皱了下眉,
他擡眼望去,前方那具身体渐渐显出原本单薄的模样,雨雾将视线恶化得越来越模糊,直到被雨彻底吞没,他才低下头看手里的信。
他将信拆开,上面的字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内容多了:赵杰超下个星期二会找人堵你,自求多福。
陈驰看了许久,每个字眼都像烙进脑海。
他走出教学楼,风雨叫嚣地愈发厉害,被狂风骤雨摧残的不仅仅是草木,还有落在路边湿得将近粉碎的信。
——
等楚斯年回到公寓时全身都发着寒,冷气蒸腾得常年处在适宜温度的公寓都在发抖。
他马不停蹄地进了浴室,蒸腾的热气从浴缸弥漫到整个房间。
楚斯年捋了捋头发,漏出一双湿漉漉的眉眼,那常年含笑的神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与令人心惊的静。
他搭在浴缸边上的手正隐隐作痛,绵密的痛感无不在提醒着他不合时宜的重逢。
他预感着,他们总有一天会遇见,却没想到这天来临得如此早,早到赶上了一场他最厌恶的天气。
楚斯年想着他说的话,迷迷糊糊间竟然忘了他到底说了什麽,只记得他最後那句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楚斯年晕晕乎乎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泡下去了,便擦干头发和身体,换了睡衣瘫软在床上。
他看了看手机的群聊信息,原来今天因为天气不好已经停课了。
还没待他细想,耳边嗡嗡隆隆的开始耳鸣,楚斯年便皱着眉按了下床前的红色按钮,随後一睡不起。
他和陈驰的恩怨,要从小时候算起。
楚斯年小时候,绝不像外表那样看起来天使,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扮演着恶魔的角色没有怜悯心。
少时,他们两家大抵算得上是邻居。因为十里之内唯一一处庄园就是陈驰他们家。
为了找人玩,他没少跑到别人庄园,偷溜进去捉弄陈驰。那时候的他远远不像如今这般强大,他就像一只茍且偷生的小老鼠,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楚斯年总爱拿他取乐,总爱看他生气的样子,但也总对他不满意。
他总不满意小陈驰的冷漠,总不满意小陈驰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
睡梦中楚斯年不安地皱了下眉。
—
楚斯年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把黄叔吓得不清。
高烧一结束,楚斯年便立刻扑上工作,前些天交代助理的事,在缓慢进行中。他要边看病边出差,尽量给讯光集团添点乱子,还得尽快把因大量购股导致空缺的资金补回来,忙得脚不沾地。
等情况好些後,他慢慢减少工作量,迟来的疲惫与未好完的病气一同侵入身体,他便再次病倒。
从那时起,黄叔就常常在公寓里留宿了,白天就尽量寸步不离地看着楚斯年,出行都由他全权交管。
在所有照顾楚斯年的人中,黄叔是最久的那个,从出生起就守着长大的人,自然有点感情。
楚斯年算是半默认了黄叔的行径,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就开始明里暗里敲打黄叔,他不习惯有人贴身跟着。
黄叔的看守大计还没酝酿出大概,就被封杀了。
不过现在黄叔有最主要的工作,那就是半只脚再次踏入养狗人行列的楚斯年,实在不知道怎麽教幼犬定点上厕所。
他向来爱干净,更厌恶臭味,但小可卡可不管这些,它爱咬东西也爱乱上厕所,楚斯年不堪其扰。
黄叔教导宠物的本领也算凑合,起码家里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鸡飞狗跳了,这也是楚斯年默认黄叔留宿的部分原因。
楚斯年瞧着小狗水灵灵的大眼睛,忽然觉得又不是那麽讨厌了。
他抱着小可卡走去沙发,指着破损那处,“你干得好事啊乐乐,你知道这沙发多少钱吗?是无市无价的款,我花了几百万,你就这麽糟蹋?”
楚斯年拍了拍乐乐的小屁股,坐下端详了会桌子,没有发现破损痕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