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猧子惨叫两声:“汪汪!”幸亏没有掉到地上摔死。
她眼前一亮,小猧子让个身着公服的高大男子稳稳接住。
平康坊华灯耀眼,映得男子绯色麒麟纹衣袍明艳夺目,眉宇英挺轮廓硬朗。
衣服是暖色的,气质却冰冷而干净,像是繁华红尘里的凛冽白雪。
平康坊到处都是拥红倚翠的娇客,这样气质的官爷倒是罕见。
女子脚腕疼痛,脸颊却微微泛红。
裴九娘子已饱经风月,在平康坊里靠男人吃饭多年,花名在外,芳帜高悬。
她哪知会在出门陪人打茶围时,遭到此飞来横祸?又怎知会在这样一个年轻男人跟前失了仪态?
裴九娘子突然方寸大乱,迟到多年的鹿撞感,使她低头盈盈酝酿出笑意,倏然擡眸想要道谢,可眼前早没了人影。
小猧子乖乖在她腿边:“汪!”
裴九娘子皱眉,心中正在失落不已。
小猧子却颇通灵性,深知主人心意,朝着谢千里消失的方向摇头摆尾,它能嗅出他的气味。
“汪汪,汪!”
裴九娘子连忙起来去追,身体娇气此刻倒也顾不上脚痛,竟被刚才邂逅的那个男人带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冲动执着。
“嗳,公子,这位公子!”
谢千里背影就在前面,如松柏挺拔。
裴九娘子展颜微笑,踉踉跄跄地娇声:“公子你停停嘛,小女子跟不上了。”
裴九娘子嗓音清甜,说话时好似玉珠溅落,很少有男人不吃这套。
哪知对方好像都听不见!
气得裴九娘子险些以为今儿个看上了个俊美聋子。
裴九娘子想试探他是不是聋子,变得高声:“公子能送我回家吗?我瘸了!”
这人还是不理。
裴九娘子摇头。
算了,看来要麽是傻,要麽就是完全不解风情的。兴许来平康坊有公务吧。
裴九娘子遗憾地摸了把小猧子,在谢千里身後嘀咕:“可惜奴家还想把你发展成常客,往後上玉楼春给你打八折。奴家这儿的八折,连永王殿下都没给过。”
长安城风月场所衆多。
谢千里平生从未涉足。
唯独记住了一个,就是赏花宴上,永王提过的玉楼春。想来招待过永王的地方应该不错。
谢千里转过身来。
他在与皇帝双人宴会上喝过些酒,带回来满腔心神不宁。
他饱受自己的道德感折磨,又对已萌生的错误感情无法抵挡,他快要疯了!
他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上林苑来到平康坊,平生头一次起了逛花楼的心思。
可他徘徊数遍,又跨不过另一重道德感拘束,眼看夜禁却没走进任何楼中。
该下定决心测试一番。
至少把自己掰回正途。
谢千里想,他冷硬得仿佛在执行任务,接下来不正经的话都变得肃穆若斯。
他道:“姑娘,请带我进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