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曦一只手扶在案台,他对抗自己重生後仍然废物的身体,双眼已经咳得泛红。
“请陛下息怒!”
“咳,咳咳……”
“陛下?”
“水。给朕——倒水!!!”
徒有雄心壮志,不能横刀立马,那是嬴曦毕生的遗憾。
他的眼睛里都是水花,眼眶又辣又痛,他觉得肺里快要撕裂,这时掌心被塞进个杯子,他闭着眼去拿。
指端与递杯子的那只手相触。他喝了水。
他放下杯子。睁开眼,深灰色的眼眸轻颤。
驹儿已不知何时凑到跟前。
他没有看到谢千里刚才先于永王,挤走花灵,关心则乱的模样。
面前是一具英悍的身体,半跪在他的身侧。胳膊若有若无碰到他的左腿。
嬴曦失力地勾唇。
眼中那副肩膀宽阔平直,有坚实的厚度。
“陛下保重龙体。”谢千里手臂长而有力,伸手接过杯子时很熟练。指节坚硬滚烫,嬴曦薄而柔软的皮肤,甚至都被这种体感微微刺了一下。
嬴曦忽在亲近与防备之间辗转,竟想要伸手触摸对方的头顶。
他压下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驹儿模样英俊且冰冷,可他竟觉得对方有条毛茸茸的尾巴。
而他像被那毛茸茸的尾尖,在心上缓缓一扫。又一扫。
嬴曦嘴角提起弧度。
案头烛台逐渐稳定了光火。嬴曦缓了口气,他安抚道:“都起来,朕没事了,方才动气也与你们无关,吃完都下去休息,别在那跪着。”
营帐里无形的丝弦放了放。
永王抱臂挑眉,掸掸衣袍的浮土,鄙夷地俯视谢千里。
刚才让那恶犬捷足先登,永王语气不善:“姓谢的,快给孤配发被褥,孤现在累了,你孝敬完赶快走。”
永王想捞一个便宜,跟嬴曦同住。
谢千里根本没理会。
他早就给永王安排好住处,营帐离皇帝能多远就有多远,永王反抗也没用。
“五营一行三旗,到那睡。”
“在外围还是大通铺!孤不!”嬴荡求援,“兄长……”
二人眼看又起争执。
却还没等真吵起来,两个守门士兵各分左右,营帐外有名将军入觐。
此人长得笑呵呵的,身材在龙武军里属于略微发福,应是个後勤人员。
那将军道:“末将是军需官,营地即将夜禁,末将尚有事宜不敢做主,请陛下圣裁。”
嬴曦微有不悦:“何须越级上报,你主将不就在朕跟前吗?”
军需官:“此事恐怕谢将军也无法做主。”
嬴曦睨着他:“讲。”
军需官:“花灵姑娘怎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