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在先,从未向朕禀明,有欺君之嫌,此乃罪三。”
“你这三条罪状,哪个都令人愤怒!”
“更何况如果朕没命令龙船出水,配合你行动,你又该怎麽全身而退?别告诉朕你打算死在那里!”
嬴曦嗓音越拔越高。
帝王越发严肃,他在这时思绪回拨,想到了刚刚获悉谢千里率船冲阵时,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安感。
嬴曦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曾经,与谢千里之间许多次,相救相处的记忆。
“此人无罪,为何被关在芳兰殿?”
“长安有家点心铺子,两文钱一块酥皮点心,酥皮清甜,馅心软糯,我带你去啊。”
“小曦,是谁打了你。”
“我送你逃出皇宫吧。”
“陛下是否身体不适?”
“喝水。”
“……”
——臣会永远对陛下忠诚。
话音的片段于谢千里在营帐中那番誓言落定,掷地有声,温温沉沉。
嬴曦一双深灰色的眼帘,突然蒙上了浓郁的雾气。
这是陪伴他十年的人。
嬴曦的下唇轻颤,眼睛里,雾气越来越重。
他暗暗调整了气息,喉咙又辣又痛。方才把强烈的情绪勉强收回,睫毛竟已凝聚了细细密密的水滴。
他自是不能让谢千里看到皇帝失态的样子。假意揉了揉眼。
他後怕因为不久前那场水战,这个跟自己有过千丝万缕羁绊的人,险些从此彻底消弭。
嬴曦深深地恐惧。
他这辈子,似乎不希望谢千里死。
是对他惜才,还是珍惜曾经的友谊?
嬴曦隐约心里犯了嘀咕,微微锁眉,但不耽误对眼前人警告:“驹儿,朕很生气。”
谢千里神色慌乱。
一个枪挑敌军主将的男人,他原本满身锐气,能令敌军退避三舍,大秦军中第一猛将,可却在皇帝跟前找不到任何凶悍锋利。
他望着嬴曦,瞳孔黝黑,眼睛里的光快要没了。
那眼神又让嬴曦刺痛,目光无意再度落在谢千里满身伤痕。
他话头收了收,凝重的语气放缓,气势大减。
“朕担心你。”
“……”
一片花。
几片花瓣从天空中降下。花势渐密。
花瓣皆是浅粉色的,略微发白,泛着清冷的香气。
零落的花雨笼罩了床帏,隔着花幕,谢千里倏然点亮了眼睛。
花使嬴曦一时凌乱,嬴曦眉头乱跳!
帝王擡头却唯见房顶灰白色的天花板,恋爱系统求生欲满满,在他眼前浮空打出行字,理由都找好了:“庆祝谢将军凯旋,恭喜陛下夺得临川。我没多想哦~”
嬴曦无奈而笑。
到底是甜统忍不住,见驹儿没穿衣服,他们两人独处,就想猛磕。
帝王胸怀若谷,不跟小姑娘生气。
反正它乱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嬴曦缓缓拨开花瓣,找了理由,随便解释了句:“起风了,天窗落下来的,吹进了床里。”
理由找得其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