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轩早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闻言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拂了拂袖子:“我只希望节目组下次选个干净点的场地,那密室里全是灰,我鼻炎都要犯了。”
赵凌轶嗤笑一声:“你俩一个怕鬼,一个怕脏,干脆别录了。”
林挽星立刻接话:“你也好意思说别人?白天爬那个烟囱的时候,是谁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赵凌轶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我哪有?!”
衆人哄笑。
“大家别嫌弃我,”此时的周晓筱卸了妆,眉眼显得纯粹又干净,她有些腼腆地解释道,“我们家在一个小县城,从小就经常停水停电的,所以我从小就特别怕黑……”
周晓筱学历不高,大专毕业後偶然被星探发掘才进了这行,她和褚亦燃原主的家庭条件差不多,都没钱没资源的,摸爬滚打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林挽星搂了搂她的肩膀,大姐大似的安慰道:“没有人嫌弃你啊乖!”
“大家不嫌弃你,”赵凌轶眼一斜,又忍不住损了一句,“你下次掐人的时候劲儿小点大家就谢天谢地——”
话音未落,周晓筱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赵凌轶大叫起来:“啊啊——”
“就你话多!就你嘴毒!”
衆人都有说有笑的,褚亦燃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斗嘴,忽然有种恍惚感。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热闹的丶鲜活的,没有权谋算计,没有你死我活。
旁边的沈折钰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在想什麽?”
褚亦燃回过神,摇头:“没什麽。”
“你白天不是问我名字是谁取的吗?”沈折钰笑起来时唇角会先抿出一点小小的弧度,一双远山眉不浓不淡地舒展开来,衬得一双眼睛清透如泉,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天然的柔和,“我以前叫“沈清”,小时候爸妈带我去汕城旅游,路过南堂山的时候有个老道士为我算了一卦,说是改个名字比较好,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折钰'。”
褚亦燃动作一顿,轻声呢喃:“南堂山……”
——上一世,没有这个地方。
但“道长”二字却让他心头微震。
会不会……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人?
沈折钰朝他举了举杯子:“白天在密室的时候多谢你了。”
在白天闯关做游戏的时候,褚亦燃总是会在各种细节处帮他,要麽扶他一把,要麽及时给他递道具,似乎十分关心他的样子。
褚亦燃看着沈折钰,忽然道:“我见你很亲切。”
沈折钰眉眼温和:“我也是。”
褚亦燃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希望你平安。”
沈折钰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笑着点头:“谢谢,你也是。”
对面的林挽星和赵凌轶已经喝到微醺,话题不知怎麽又拐到了缺席的苏景身上。
“可惜苏景没来,”林挽星晃着酒杯,“不然能把你们都喝趴下。”
程子轩不服:“吹吧,他能有多能喝?”
“上次庆功宴,他一个人干翻三个导演,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
听到这话,褚亦燃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上一世的苏景十分讨厌醉意,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是滴酒不沾。
他说酒会误事,所以他拒绝宴席上递来的金樽,拒绝庆功时满溢的琼浆。
可後来在北齐为质时,他们被逼着灌下无数烈酒,胃部痉挛如刀绞,冷汗浸透里衣。
那时候,是褚亦燃替他挡了大半的酒。
那时候,苏景曾按着他的手腕,低声道:“……谢谢。”
而现在,这个人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