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苏的军队止步——”北齐将领赫连祟高踞马上,声如洪钟,“和书需皇子亲手奉上,馀者退後百步!北齐境内,不容南苏一兵一卒踏入!”
“放肆!”褚忠翎胸膛剧烈起伏,手已按上腰间佩剑,“北齐承诺和书一至便协商停战,如今这般又意欲何为?”
“送和书也要送的有诚意啊……南苏的气量如此小吗?”赫连祟眯起眼,扫了一眼褚忠翎的按在佩剑上的右手,“褚将军难道想在这里开战?”
空气凝滞。
南苏的将士们屏息,目光在将军与皇子之间游移。
赫连祟的冷笑声传来:“怎麽,南苏的皇子怕了?不会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吧?”
北齐的铁骑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苏景忽然上前一步。
“我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切断了紧绷的弦。
褚忠翎猛地转头:“殿下!”
“无妨。”苏景淡淡道,指尖抚过装着和书的鎏金匣子,“本就是我的差事。”
褚忠翎握紧了拳头,最终又无奈松开,指了指後面一排宫人:“你们跟着殿下一起去。”
苏景独自站在两军之间,手中捧着鎏金和书匣。他身後,南苏的士兵们低着头,将军们沉默不语,随行的四个宫人吓得双腿发软。
寒风灌进袖口,却远远不及心寒。
——这就是他的国。
“殿下别怕。”右後方的宫人突然低语,“只管挺直背脊。”
苏景猛地侧目,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那人穿着南苏宫人的灰褐色衣袍,帽檐压得极低,却遮不住眉宇间张扬的意气——是褚亦燃。
"你——"
苏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麽东西卡在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匣子,鎏金纹路深深硌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
这不是幻觉。
褚亦燃真的在这里。
"你为什麽?"
他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嗓音低哑得几乎被风吹散。
他没问"你怎麽来了",没问"你怎麽混进来的",甚至没问"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他只问——
为什麽?
为什麽明知前路凶险,还要来?
“跟在殿下身边两年却什麽也没学到,怎麽能让殿下就这麽走了?”褚亦燃低着头,语气轻快,“殿下忘了,您还没指点我武功呢?”
他笑得灿烂,仿佛此刻不是赴敌国虎xue,只是随意闲谈。
苏景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擡手将匣子捧得更稳。
“好,一定教你。”他补充道,“这次是真心的。”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在经年冰封的心墙上撬开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