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晚会那天晚上,教学楼灯火通明,喧闹的音乐声和笑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江初芋没有去参加班级的活动,她一个人,像过去一年多里的许多个傍晚一样,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高三教学楼附近。
这里相对安静一些,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毕业礼服的学生在拍照。
她看见顾泽洺了。
他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什麽。他好像喝了一点酒,脸颊在灯光下透着些微的红,但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江初芋不敢多看,怕被他发现,也怕自己忍不住。她缩回角落的阴影里,心里空落落的,像破开了一个大洞。
就这样结束吧。
她对自己说。
她转身,打算悄悄离开。
刚走出几步,手腕却猛地被人从後面抓住。
那只手力道很大,手指微凉。
江初芋惊愕地回头,撞进一双熟悉又清冷的眼眸里。
顾泽洺不知道什麽时候脱离了人群。
“跟我来。”他低声和她说,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向旁边那栋几乎空无一人的教学楼。
江初芋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走。
他的步伐很快,她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皮肤像是被烫到一样,热度迅速蔓延开。
“哐当”一声,他推开了一间空教室的门,将她拉了进去,然後反手关上了门。
外面的喧嚣被隔绝,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初芋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擡起头,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逆着光,五官轮廓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顾……”她试图开口,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顾泽洺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没有後退,反而更逼近了一步,手臂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困在了他和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夹着一丝微弱酒气,彻底将她笼罩。
“江初芋。”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有一点沙哑。
江初芋竖起耳朵,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慢慢下移,最後定格在她的脖颈。
那道浅淡的,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的旧伤疤,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
他冰凉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极其缓慢地丶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了那道疤痕。
江初芋浑身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用眼神定在原地。
他的指腹很轻地摩挲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痕迹,动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痛惜。
教室里安静得吓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擡起眼,目光深邃得如同窗外沉寂的夜空。
“跟踪我这麽久,”他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她的心尖上,“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江初芋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代价?他想干什麽?
正胡思乱想间,他忽然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这次,换个地方系绳子。”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脖颈,缓缓向下,最终,轻轻点在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上。
“系在这里。”
江初芋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月光下,他清冷的眉眼似乎柔和了许多,眼底深处,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系在无名指上?
那是什麽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们才多大呀,他也太荒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