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安唤出沧溟,没有多馀的动作,苏永安将灵力集中于指尖,将沧溟神弓竖着执于身前,看似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拉!
“嗖的一下——!”
一声清脆悠扬丶宛如玉石相击的鸣响,骤然响彻混乱的甲板!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灵力对冲。
以灵力凝结的箭与凝练的魔气刀芒接触的瞬间,箭身上那些看似装饰的玄奥云纹骤然亮起!
一圈肉眼可见的丶纯粹由高度凝练的音波组成的淡青色涟漪,以箭身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无坚不摧的魔气刀芒,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又像是脆弱的琉璃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竟在那圈淡青音波涟漪扩散的刹那,发出“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轻响
那三头魔物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幽深的漩涡“眼睛”疯狂旋转,发出更加尖锐的嘶鸣,体表的粘稠黑甲剧烈涌动,试图凝聚防御。
然而,灵箭无视了它们仓促凝聚的魔气防御,如同烧红的钢针穿透薄纸,毫无阻碍地射入了它们那不断旋转的幽深漩涡“眼”中!
“噗!噗!噗!”
三声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头气势汹汹的魔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们体表疯狂蠕动的粘稠黑甲瞬间停滞,如同被冻结的泥浆。
下一刻,那佝偻的身躯上,以被音波贯穿的“眼”部为中心,蛛网般的淡青色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三头魔物庞大的身躯,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沙雕,在衆人惊骇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溃散丶崩解,化为漫天细碎的黑色尘埃,被高空凛冽的山风一吹,便彻底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丶令人作呕的腐臭魔气,以及甲板上晏修手掌滴落的刺目鲜血,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电光石火间的惊心动魄。
笛音馀韵,还在高空中袅袅回荡,带着一种涤荡邪祟的凛冽清气。
甲板上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船头那个持笛而立的少年身上。
月白的衣袂在山风中翻飞,碧玉长笛在他唇边折射着清冷的光。
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杀意,只馀下颌紧绷的线条,透出尚未散尽的锋芒。
少年静立,方才那清越如凤鸣丶杀魔于无形的灵箭仿佛还在衆人耳畔萦绕,与那过于昳丽的容貌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云澈缓缓收剑入鞘,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一声清冷的低吟,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苏永安收起弓快步走到晏修身边,二话不说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和散发着清灵之气的疗伤符,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那深可见骨丶皮肉焦黑的左手。
担忧的问到“疼吗?晏师兄,都让你不要逞强了,你非要逞强”
他沉静的目光落在苏永安清瘦挺拔的背影上,深潭般的眼底,有什麽东西在无声涌动。
“你没事,我不痛”
江晚吟脸色煞白,捂着嘴,似乎还没从方才那死亡的阴影和笛音破魔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江暮云则是满脸凝重,盯着魔物消散的地方,眉头紧锁。
“西南边陲,竟已渗透至此等层次的魔物……”云澈的声音带着冷意,打破了沉默,他看向苏永安,“安安方才那一箭,精妙绝伦。”
苏永安缓缓放下唇边的碧海潮生笛。笛身温润依旧,不沾丝毫魔气。
他眼中的冰冷杀意已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成幽深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鸿一击并非出自他手。
他对着云澈微微颔首:“云师兄谬赞,仓促应对罢了。”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静室舱门无声滑开。
玄霄仙尊缓步走出。雪色道袍纤尘不染,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方才外界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幻梦。
唯有他深邃如寒星的目光,在踏出静室的瞬间,便精准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苏永安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遍。
确认少年安然无恙,甚至连衣角都未被魔气沾染分毫後,那目光中的一丝极其隐晦的紧绷才悄然散去。
随即,他的视线掠过晏修那只被林之眠小心包扎丶依旧血迹斑斑的手,眼神淡漠依旧,看不出喜怒。
最後,仙尊的目光投向魔物消散的虚空,停留了一瞬。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丶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气息,似乎更寒冽了几分。
“加速,黑石镇。”仙尊的声音如同冰玉相击,毫无波澜地响起,下达了指令。
渡云舟猛地一震,舟身符文再次大亮,速度骤然提升,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青色流光,撕开云层,朝着那片更加荒凉丶魔影已现的边陲之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