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面……苏永安想象了一下云澈师兄被师尊抱在怀里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好像……好像不太对劲?
他越想越迷糊,小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师尊的语气太过笃定和理所当然,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门规,或者……云澈师兄天赋异禀,第一次就能自己飞?
就在苏永安被这个“师门规矩”绕得晕头转向丶小脑袋瓜里天人交战之际。
脚下的凝霜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冰蓝色的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寒虹,载着师徒二人,朝着江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凛冽的罡风被玄霄仙尊周身无形的气场所隔绝,只馀下高空呼啸的风声。
苏永安被牢牢护在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清冽好闻的气息,刚才的挣扎和困惑,在这安稳的保护中,不知不觉就淡了下去。
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甚至忍不住将小脸往师尊的衣襟里埋了埋,像只找到了最安心窝巢的小兽,只留下泛红的耳尖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玄霄仙尊感受着怀中少年依赖的小动作,清冷的眼底,那抹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波纹更深了些。
他微微收紧了手臂,将这份温软和依赖,牢牢地圈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之内。
冰凝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仿佛主人此刻的心情。
江城,东南重城,高耸的城墙在夕阳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护城大阵流转着柔和的光晕,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渡云舟早已降落在城外指定的巨大平台上。
林之眠丶晏修丶江暮云丶江晚吟等人,以及伤势被暂时压制的赵莽等三名弟子,都焦急地等待着。
当看到天际那道熟悉的丶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蓝剑虹破空而来时,衆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剑虹敛去,冰凝剑悬停于平台之上。
当看清剑上相拥而立的两人时,平台上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见玄霄仙尊玄霄子一袭雪袍,纤尘不染,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
而他怀中,正稳稳地抱着身着暗红粗布“喜服”的苏永安!
少年昳丽的容颜在夕阳馀晖下更添几分惊心动魄,他整个人被师尊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圈在臂弯里。
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因为突然降落而显得有些懵懂,正茫然地看向下方目瞪口呆的衆人。
这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
江晚吟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形,指着上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江暮云也是一脸错愕,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林之眠。
林之眠温润的脸上,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向玄霄仙尊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师尊这护持安安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沉默如山的晏修。
晏修正垂着眼帘,高大的身影如同磐石,拄着那柄无鞘的漆黑重剑“噬渊”。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无波的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幕再寻常不过。
唯有他拄着剑柄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那柄名为“噬渊”的漆黑重剑,剑格处镶嵌的暗沉玄铁,在夕阳馀晖下,似乎有一缕极其幽暗丶几乎无法察觉的乌光,如同深渊中苏醒的凶兽之瞳,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苏永安被下方几十道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江晚吟那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和云澈师兄投来的丶带着一丝探究和冰冷的视线,
他只觉得脸上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师……师尊!到了!放我下来!”他小声地丶带着点羞恼地挣扎起来,这次玄霄仙尊没有再坚持。
仙尊手臂微松,苏永安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红着脸跳下了飞剑,落在地上时还踉跄了一下,惹得江晚吟差点惊呼出声。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身上那身不合体的丶皱巴巴的“喜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玄霄仙尊也随之飘然落地,冰凝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
他雪袍拂动,神色如常,仿佛刚才抱着徒弟御剑千里的不是他本人,清冷的目光扫过衆人,落在林之眠身上:
“之眠,安排住所,替伤者彻底祛毒疗伤。”
“是,师尊!”林之眠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应道。
玄霄仙尊的目光又淡淡扫过苏永安那红透的耳尖和别扭的神情,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再多言,率先朝着江城那巍峨的城门走去。
雪色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依旧孤绝清冷,仿佛刚才那温软在怀的一幕,只是衆人被夕阳晃花了眼的错觉。
苏永安站在原地,顶着衆人各异的目光,懊恼地抓了抓自己束发的红绳,小声嘀咕:
“什麽师门规矩嘛……骗子……”
他擡起头,看着师尊那挺拔清冷的背影,夕阳的金辉勾勒出那完美的轮廓,方才在怀中感受到的安稳和温度似乎还未散去。
少年漂亮的脸蛋上,困惑和羞赧渐渐褪去,只馀下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丶隐秘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