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小会的功夫,马已经把她带到了德安郡主的刀口前。
苏悦哪敢再挣扎乱动,恨不得变成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原来是郡主在此歇脚。”宁玠声音依然温和,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并且遇到一位旧识,而不是这个旧识正坐在他的地盘,砸着他的场子。
眼望马背上脸色苍白的郎君,德安郡主妙目怒瞪,她哐得下挥了刀,“咔嚓”一声竟直接把横在轿子前的红挑木砍断。
苏悦的脖子没比那根木头结实多少,她缩起脖子,往身後拱去,像是要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以免直接被愤怒的郡主砍成三段。
虽然苏悦这麽一缩就直接窝进他怀里,但宁玠还是不喜苏悦的惧怕,区区一个郡主就能把她吓成鹌鹑,日後再遇到其他更穷凶极恶的不得直接吓成一个蛋。
现在的苏悦巴不得滚蛋。
因为德安郡主的眼珠子一转,竟直勾勾盯上了她。
察觉苏悦刚挤进他怀里的身子蛄蛹着又往前溜去,宁玠眉心浅皱起。
德安郡主盯着苏悦,话却是对宁玠说道:“都说小王爷神机妙算,实则也不过如此,这麽久都没有发现换了人,要是等我们拜了堂,那就好玩了。”
她与苏悦本无大仇,不满的也只是宁小王爷而已。
所以这一腔犀利的言辞全是冲着宁玠。
周围的听者皆骇然。
苏悦也倒抽了口气。
怎麽说这也是圣人赐婚,她如何敢这样“玩”,还玩到大庭广衆之下,玩到路人皆知。
岂不是要叫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苏悦叫宁玠回来,是想宁玠好好与郡主谈谈,解开不必要的误会,让郡主不必如此难堪,不要在大庭广衆之下丢掉颜面。
却不想宁玠不回来是有他的道理的。
早有听闻德安郡主仗着圣人宠爱,曾经是比雍王还嚣张的主。
在苏悦还有娘的时候,她与姑母并没有如今的亲近,就听阿耶提过,李舜贺在宫里没少挨郡主欺负。
後来郡主的阿耶康王去世,她伤心过了头,圣人怕她留在长安触景伤情,就将她送到外边修养,苏悦这才没有和她打上交道。
虎父无犬女,善战的康王也有个彪悍的女儿。
苏悦害怕极了。
但是宁玠的马肩高腿长,若没有云渐帮忙,她上不去,所以现在也下不来。
苏悦骑马难下,只能盼望着宁玠快点把这事解决了。
谁知宁玠一开口就道:“当年郡主不是当着圣人的面也说,就是去嫁猫嫁狗也绝对不会入我宁家的大门。t”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原本也是皇帝的一厢情愿,两人都不接受。
旁边的看客和苏悦同时“哦”了声
精彩!小报上都没有这麽精彩的东西!
如果苏悦不是坐在这匹马上,而是站在那边的地上,一定会攥紧手,兴奋地瞪大眼睛。
“那又怎样?就算你娶了苏氏,我也能让圣人叫你休了她。”
苏悦惊叹了一声。
好厉害啊,她不是公主胜似公主,连圣人都这麽听她的话。
要是圣人也听她的话多好,那她在长安肯定横着走!
宁玠本来对德安郡主的话没有多少反应,倒是自己身前这个一惊一乍,扰得他心烦意乱。
这女郎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嫁进王府,还摆出一副纯纯看百戏的劲儿?
宁玠不舒服,旁人也休想,遂开口道:“圣人也没有办法叫我与心上人分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圣人岂能不懂。”
德安郡主没办法对这句话说不,圣人是护着她,但她不能在後面捅刀子,说圣人不懂大道理。
德安郡主气得眼红,苏悦再次被“心上人”三个字震到了,浑身上下狠狠打了个哆嗦,连头发丝都劈出了个叉。
“是不是?世子妃?”
苏悦压根不敢看德安郡主的眼睛。
不用瞧,她也能清楚,除了郡主外,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眼睛,都在等她开口。
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宁玠没少往外放过假消息,弄得人人都以为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互许终身。苏悦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不回应宁玠。
她不敢吱声,就点了点头。
德安郡主看不起苏悦的窝囊劲,把火气对准宁玠:“反正这花轿,这凤冠我不还你了,你又能如何?”
“郡主如此喜爱,在下本应该割爱,但实在是有个坏毛病,看不得自己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郡主既然要,也可以。”
宁玠突然变得好说话,德安郡主反而警惕起来。
馀光所见,几个云侍正不动声色靠近,同时在她身侧抽。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