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实有点紧张,害羞地点了点头,气喘吁吁地说:“轻一点,像你教我写字那样,慢慢来。”“好,不舒服马上告诉我。”辜镕也喘得很厉害。辛实点了点头,可马上,他后悔自己答应得这么快。他感觉自己像在骑一匹真正的马,因为辜镕正在玩命地颠他。他的脑袋里白茫茫的,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了,鲜红的嘴唇咬得泛白,整个人轻飘飘地,在辜镕身上东倒西歪。后半夜又下了阵骤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上,简直和屋里的情景遥相呼应。大概是头一回,两个人都失了分寸,屋里的气氛火热得像个火炉,他们就像两头不知疲倦的兽,不把精力用完不算爱了这一遭。一整夜下来,床上和屋外一样的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都像下了场大雨。辛实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辜镕趴在他身上,鼻尖抵在他脖颈深处,闻着他身上白茶香波的香气眯着眼睛缓神。等过了那阵劲,脑袋也清醒了些,辜镕从辛实身上翻身起来,赤着身体去了浴室冲了道凉。洗完出来,把趴在床上已经睡沉的辛实抱起来,带他进浴室也洗了个澡。抱人的时候他绷紧了手臂和大腿,几乎使足了力气,结果发现抱得很轻松,并且走起来也挺稳当,先是愣了愣,随即没忍住失笑了。他低头在辛实的鼻尖上狠狠亲了几下,接着盯着辛实睡得无知无觉的绯红脸颊笑着舒了口气。说实话,医生宣布他康复是一回事,自己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康复又是另一种欣喜。整整一夜,除了骑假马,又骑了辜镕这匹不大受他驾驭的“烈马”,辛实浑身酸痛,像被人拿大棒子捶打了几百下。由于出了几阵汗,头发也是湿了又干,辜镕是怎么用花洒轻轻地淋水洗他的头发,又是怎么用大浴巾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最后到底搂着他给他吹了多久的头发,他一点也没有感觉,粉白的面颊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搭在辜镕的手掌上,任由他把自己倒腾来倒腾去,简直睡迷糊了。体力透支的结果十分容易预料,高耸的尖深穹顶,色彩浓烈的繁复雕塑,白绿相间的地砖,这是雪市的一家教会医院。辛实蹲在演讲台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小臂长的锯子,正仔细严肃地端详着面前那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黑色槭木钢琴,在他身后,五六个青葱的年轻男学生围在他身边,神态统统地十分好奇和兴奋。一年级的学生在今天由高年级的学长带领来到教会医院做义工,辛实这一组是由朝天铮领队,也不是做什么大事情,只是帮着护士小姐推一推病人的轮椅,以及陪独自住院的老人吃一顿中饭。离开前,他们正好遇上医院里面的小教堂在做礼拜,来都来了,辛实和同学便坐在最后头听他们念圣经。念完经,唱诗班的孩子们就开始唱歌。辜镕给他买了台留声机,辛实已经听过许多的戏,可歌曲就听得比较少了,他觉得真好听,坐在花窗射进来的彩色日光下听得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