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从地面上弹起的清脆声音在场馆内不断响起,球场上的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直到陶宁雪一记反手,以刁钻的角度飞速回击,左闲回防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输球。
她站直身子?,摘下发带,对陶宁雪道:“累了,休息会儿。”
说完也不管陶宁雪的反应就下场了,坐到场馆边的长椅上,左闲拿着毛巾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再擡头时,陶宁雪也从场上下来,坐到她旁边。
左闲顺手给她递了瓶水。
陶宁雪:“谢谢。”
左闲也笑了笑,“真?打?算谢的话,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陶宁雪愣了片刻,摇了摇手里的水,对左闲揶揄地笑道:“这是对我起了好奇心了?”
恰恰相反,是已经?失去好奇心和耐心,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
“好吧,我全名……”陶宁雪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实话,“陶宁雪。”
“陶宁雪?”左闲顿了下,复又扭头看向陶宁雪,像是在回忆什麽。
然?而陶宁雪并不担心自己被左闲认出来,她和左闲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关系,况且还是十年前的一面之缘。
她要是还记得自己,那才是见鬼了。
果不其然?,左闲看了她一会儿後什麽都没能?回忆起来,点了点头,随口夸道:“很好听的名字。”
“好听吗?我倒觉得一般。”陶宁雪把擦汗的毛巾随手放到一边,眼神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那麽真?实的厌恶,真?实到左闲有一瞬间怀疑它不该出现?在陶宁雪这个神秘而虚僞的人?身上。
左闲不禁问道:“你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吗?”
“是很讨厌给我取名字的人?。”陶宁雪拧了拧眉,低下头呼了口气沉默,过了会儿又没忍住啧一声。
从语言到神态,无一不表现?出极度的排斥,似乎连回忆起给她取名的那个人?都会生?理性不舒服。
但?是能?够有权利给陶宁雪取名的,无非就是她的父母,再不济也是家人?。
这就涉及到对方的家事了,左闲没有深究的想法,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网球场馆的灯光非常明?亮,除了她们以外还有其他人?正?在运动,鞋底和地板的摩擦声不时响起,气氛在此之下也没有很尴尬。
就当左闲以为陶宁雪还需要再消化已汇入情绪时,她突然?道:“左闲你知道吗,我父亲就是个垃圾。”
“……”左闲不知道说什麽,干巴巴安慰道,“没事,我父亲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吗?”陶宁雪来了兴致,扭头看她,“要不咱俩来比一比谁的爹更差劲?”
“这东西到底有什麽攀比的意义?”左闲一时无语。
“说一说嘛,反正?都过去了不是吗,就当是分享。”
左闲隐约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似乎又还说得过去,于是暂时将那种异样?的感觉抛到脑後。
看着满眼好奇的陶宁雪,左闲道:“那你先说。”
“我先说啊……”陶宁雪往後靠在椅背上,望着穹顶半眯着眼,“我父亲很有钱。”
左闲点头,“我的父亲也挺有钱的。”
陶宁雪:“我的父亲有很多情人?,很多小孩。”
左闲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应该只有我一个孩子?。”
“听起来也没有很垃圾。”陶宁雪评价道。
左闲只是哼笑一声,没有多话。
陶宁雪继续道:“我父亲让我们兄弟姐妹自相残杀,养蛊一样?养育我们。你知道吗,我的大哥曾经?想要找□□解决掉我的五妹,因为她不仅是唯一的婚生?子?,更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里面最优秀的那个。”
背景音里还有场馆内人?们的呼喊声,这样?格外日常的环境下,陶宁雪口中那个混乱邪恶的家庭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剧情一样?,因为太过脱离现?实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种团体?,左闲只在港片里见过。
她忍不住问道:“那你五妹……”
“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我们兄弟姐妹里面最优秀的那个。”陶宁雪扬起唇角,好像有荣与焉般,“我大哥不仅没能?得逞,更是彻底失去了家族企业的继承资格,後半辈子?只能?在牢狱里度过。”
左闲点了点头,多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最後赢家吗?”
否则她怎麽能?够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我是赢家的打?手。”陶宁雪耸耸肩,“我的说完了,到你了。”
“嗯……”
江于海在左闲的生?命里消失了太久,有关于他的记忆大部分已经?褪色甚至消散,再度提起,左闲下意识回想起的却是陶然?坚定的怀抱和那滴在脸上的滚烫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