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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戒指(第1页)

琴弦戒指

临渊中学的月考刚刚落下帷幕,但压抑紧绷的气氛却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像一层无形的丶潮湿的阴云,沉甸甸地笼罩在高三教学楼的上空。走廊里,教室里,卷子堆叠如山,雪片般传递着,每个人脸上都刻着或深或浅的疲惫与焦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尽後的死寂和对未知结果的惶然。

林池馀觉得自己像一根被绷紧到了极限的弦,再施加一丝一毫的力,就会彻底断裂,发出刺耳的悲鸣。

最後一场数学考试的难度堪称变态,完全超纲。他被那道狰狞的压轴题困住了整整二十分钟,思维像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陷得越深。直到交卷铃如同催命符般尖锐响起的前一秒,他才仓促地丶几乎是绝望地写下了一连串自己都毫无把握的公式和数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走出考场时,他脸色苍白得吓人,指尖冰凉彻骨,胃里像是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团沉重而冰冷的铁块,沉甸甸地坠着,泛着恶心。周围同学们嘈杂地对答案丶抱怨丶或庆幸的声音,像无数把尖锐的锉刀,反复刮擦着他本就脆弱的耳膜和神经。

他只想逃离,立刻,马上。找一个绝对安静丶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最好连光都没有。

刚跌跌撞撞地走到走廊拐角,阴影处,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池馀吓得浑身一颤,几乎是惊跳起来,猛地擡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沉静如古井寒潭的眼眸。

是傅故渊。他看起来依旧从容冷静,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足以逼疯无数人的残酷考试,而仅仅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甚至连校服领口都依旧扣得一丝不茍。

“松手。”林池馀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试图甩开那只手。但傅故渊握得很紧,那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皮肤,一点点渗进来。

“跟我来。”傅故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什麽情绪,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丶让人无法反驳的决断意味。他不容分说地拉着林池馀,转身,巧妙地避开喧闹嘈杂的人群,步履坚定地走向教学楼最僻静的西区。

“傅故渊!你干什麽?!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林池馀挣扎着,手腕被攥得生疼,但顾虑着周围可能投来的探究目光,他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压低声音抗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未平息的考试焦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傅故渊一言不发,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他只是紧握着他的手腕,像是押送,又像是引领,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向那栋他们心照不宣的丶熟悉的废弃老楼。

“吱呀——”一声,陈旧的门轴发出疲惫的呻吟。傅故渊推开了那间废弃音乐室的门。

刹那间,仿佛与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彻底割裂。尘埃在从高窗斜照进来的橘红色夕阳中缓慢飞舞,像无数细小的金色精灵。一切和他们上次来时别无二致,安静得像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忘的古老角落,时间在这里都流淌得格外缓慢。

傅故渊反手关上门,那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如同一个明确的信号,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丶对答案的争吵丶以及那些令人烦躁的焦虑。世界瞬间被压缩到这个布满灰尘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丶清晰的呼吸声。

“你到底想干什麽?”林池馀终于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他语气冲得很,像只被逼到角落丶竖起全身尖刺的幼兽,试图用愤怒和尖锐来掩盖内心汹涌的慌乱和考试带来的巨大挫败感,“我现在人不舒服,你让我一个呆一会。”

傅故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这带着刺的质问。他甚至没有看林池馀,只是径直走到房间角落,蹲下身,打开了那个倚在墙边的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旧琴盒,动作轻柔地取出了那把保养得宜却显然有些岁数的小提琴。

他转过身,琴身在他手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目光沉静地看向浑身紧绷的林池馀,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丶不容置疑的力量:“听一曲。你现在需要这个。”

“我不需要!”林池馀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下意识地向後靠在了那架覆盖着白色防尘布的旧钢琴上,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没有再试图离开。

傅故渊不再多言。他将琴优雅地抵在下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这寂静空间里所有的宁静。然後,他拉动了琴弓。

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时,林池馀就愣住了。

这一次的曲子,和他之前偷听过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不再是炫技式的丶情感澎湃的狂想曲,也不是冰冷精准的竞赛规定古典乐章。它舒缓丶深情丶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被夕阳浸透,带着暖意和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缱绻。

是埃尔加的《爱的致意》。

旋律如同最温柔的情话,低吟浅唱,每一个乐句都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诉说着无法轻易宣之于口的爱恋,甜蜜中掺杂着一丝生怕惊扰什麽的克制,却又在婉转流淌中透出一股无比坚定的力量。

林池馀怔怔地站在那里,所有的尖刺和愤怒像是被这温柔的乐声悄然融化丶剥离。他看着傅故渊。夕阳的金辉恰好落在他专注无比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平日里那双总是显得过分冷静甚至冰冷的眼眸此刻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曲深情的告白里,周身散发着一种平日里绝难见到的丶近乎圣洁的柔和光晕。

音乐像一股温暖而有力的泉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流淌进林池馀那因为考试失利而紧绷丶冰冷丶皱缩成一团的心房。它轻柔地抚平那些尖锐的褶皱,冲刷掉那些冰冷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他不知不觉地彻底放松了下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靠在钢琴上,竖起的尖刺软化丶消失,只剩下全然的聆听和感受。他只是看着,听着,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从狂乱失序,变得与那深情温柔的琴声同步丶合拍。

就在乐曲如泣如诉,一步步推向最柔情蜜意丶最饱满动人的高潮时——

“嘭!”

一声突兀的丶刺耳的钝响,猛地撕裂了这完美的氛围!

音乐戛然而止。

如同美梦骤然惊醒。

一根琴弦——最纤细的那根E弦,断了。它无力地丶蜷缩着垂落下来,失去了所有的张力和光芒。

傅故渊拉琴的动作顿住,他看着手中突然失了声的琴,看着那根断裂的弦,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惋惜。

林池馀也从那极致沉醉的氛围中被猛地拉扯出来,心脏像是被那声断裂的钝响攥了一下。他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未褪的朦胧和惊疑:“怎麽了?弦……断了?”

傅故渊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将小提琴从肩上放下,小心翼翼地托着,然後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解下那根彻底断裂的E弦。它原本是那般纤细丶银亮丶紧绷,此刻却从中软塌塌地断裂,像失去了生命力的银色发丝。

然後,在林池馀惊讶而困惑的注视下,傅故渊拿着那根冰冷的丶失去了作用的断弦,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夕阳在他身後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表情在逆光中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手给我。”傅故渊的声音很低,沉沉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林池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蛊惑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丶顺从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傅故渊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指尖。他的手指带着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触感清晰而有力,却又无比温柔。他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林池馀的无名指上,然後,仔细地丶小心翼翼地丶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神圣的仪式般,将那根银色的丶纤细的断弦,一圈,一圈,缠绕在林池馀左手的无名指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立刻贴上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丶属于傅故渊刚才演奏时指尖残留的微热体温。弦线是那般纤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再次断裂,可缠绕在指根时,却又仿佛有着千钧重量,沉甸甸地烙在那里。

傅故渊的动作慢而稳,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独一无二丶极其重要的艺术品。最後,他将弦的两端打了一个精巧而牢固的结,将这枚特殊的丶绝无仅有的“戒指”固定好。

他擡起眼,深邃的目光如同幽潭,直直地看向林池馀,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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