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曾书锦的话,她的目光,缓缓从那弯新月,转移到了曾书锦的身上,随後,对着他浅浅一笑,“对于李相欢来说如何,我不清楚。但对李尘尽而言,这世上的确没什麽解不开的恨。”
“人活一辈子,三万多天的时间,总会遇到些不顺心的事丶不顺心的人。而那些不顺心,就像水面的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叠,永无终止。”
“可人活一世,若始终只能看到表面的涟漪,并不断为産生的涟漪而苦恼时,那麽那个人,将会一世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但人并不是湖面的涟漪,而是産生涟漪的水,无论是风平浪静丶还是波涛汹涌,都改变不了水的本性。”
“那麽与其执着于做风起而生丶风消而止,永远被外界变化所影响丶所控制的涟漪。何不轻松自在一些,去做那看似变化,却又永不变化的湖水呢?”
说着,她又对曾书锦笑了笑,也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道:“师兄,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我到底男女有别,所以我就不留你了,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还有……祝你,早遇良缘。”
曾书锦:“……”
李尘尽也的确如她所说的那般洒脱自在,说完了话,便扭头离开了,好似在她心里,她与万善门内的所有人的缘分,的确都已经尽了,而她也的确不再是李相欢了。
如果是李相欢,分别时,能留给他的东西不少,或许是路上见到的新鲜玩意,或许是新悟出的剑法,又或许是一个拥抱。
但李相欢不在了,他现在能见到的只有李尘尽,而李尘尽唯一能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
………………
“喂!小妖怪,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韩山南正抱着剑,一边晒着月光,一边慢悠悠地在青石小径上走着,却没成想才悠闲没多久,就听见了文日晚的声音。
他扫了眼对面不远处的人,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文日晚从前哪被这麽无视过,当即跑到了韩山南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跺脚道:“小妖怪,你怎麽也敢不搭理本小姐了?!”
韩山南望着眼前的人,撇了下嘴,道:“我们妖界又用不上你们器修界的东西,我没事搭理你做什麽?你要是想要人搭理你,你去找发法修界的人啊。而且你还很没有礼貌,我母皇说了,让我不要和没礼貌的人说话。”
文日晚怒道:“我怎麽没礼貌了?!”
韩山南道:“你张口闭口就叫我‘小妖怪’,难道你觉得你很有礼貌吗?”
文日晚道:“但你不就是吗?!”
韩山南道:“那我叫你没礼貌的凶女人,你难道会很开心吗?”
文日晚大怒,“你居然说我是没礼貌的凶女人!”
韩山南再次翻了个白眼,懒得再与她争辩,只是绕过她,便继续往前走,一边往前走,还一边道:“我爹说了,让我不要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说话。”
文日晚:“……”
文日晚站在原处,盯着韩山南逐渐远去的身影,思索了片刻後,擡步追了上去,语气软了几分,“小……算了。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我脾气真的很差,也很没有自知之明吗?”
韩山南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奇道:“原来你知道啊?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这话让文日晚又是一阵气闷,她恶狠狠地瞪了韩山南一眼,但韩山南现在是当真不愿意搭理她,只当做没看见,照样走着自己的路。
文日晚见状,也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再次追上韩山南,问道:“你这个方向,是要去找尘尽居士吗?这麽晚了,你找她有什麽事啊?”
韩山南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真的很奇怪哎!我和你关系很好吗?为什麽你要问我这些问题?你又为什麽觉得我会告诉你啊?”
“我,我!”
文日晚“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最後,只得道:“因为我想去找她赏月,不行吗?”
“你?找她赏月?”韩山南更是奇怪地道,“你和她的关系,难道就很好吗?”
“那是自然啦!”文日晚眉梢一挑,扬起下巴,得意道,“不然的话,她为什麽会送我花呢?”
韩山南道:“可是那朵花我也有啊,酒酿圆子也有啊,她又不是单独送你的。”
文日晚瞪眼道:“反正她只要会送花给我,肯定就是和我关系很好!本小姐就只会给关系很好的人送花,难道你不是吗?你总不会见到一个路人,就给人家送花吧?!”
韩山南沉默了,因为他发现……
文日晚说的还真是没错。
但没错是没错,文日晚说的没错,不代表他就要搭理她,毕竟她和李尘尽关系好,又不代表他就一定也要和她关系好,他才不要和一个总是叫他“小妖怪”,还总是和他叫嚣的凶女人关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