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其祸首他们两个真是蹉跎好多年……
邓奉如?
此生见过寥寥数面,张扬恣肆,像是个被家中宠坏的娘子。
与前世一样。
姜青野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邓奉如,那不是恍如隔世,那是真的隔世了。
姜青野记得阿爹说她上马能战,下马能打,若非是女儿身,是个能入军中行走的好苗子,阿爹同他说,已与兖州节度使有了默契,过两年替他去提亲。
不是为他求妇,是为北境寻求一个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盟友。
他不赞同。
邓家娘子他见过,是个齐整的人,但他心中没有涌起半分男女之情,不过是寻常世交看待。
爹和兄长都是娶了自己真心爱慕的女子为妻,他知道面对心上人该是个什麽模样,没有感情强扯在一起,只怕会是怨偶。
况且,以此换去北境片刻喘息,和他最不齿的和亲何异?
而後两家还是不顾他的意愿放出了结亲的风声,而这风声是他在高阳关下领兵时听到的,还听说阿爹替他向兖州送过两次礼物,是他缴来的骨朵和契丹弯刀。
他都要气笑了,阿爹怎竟也开始走这样不顾孩儿意愿的大家主作风。
如今想来,阿爹可以如今生这般,送他入京为质,这样他就能早早遇见悬黎。
彼时他还未及给兖州写信说明家中所为,非出自愿,劝邓家娘子另觅良人,高阳关和庆州便接连出了战事,他家败破,邓家将他家送的东西全数送了回来,立场鲜明地割席。
他在诏狱时便知晓去看他的人不是邓奉如,也与邓家全无干系,因为在他被押解回京的途中,邓闳轩便潜进押送队伍里来与他分说清楚了。
莫提前尘,各自珍重。
不仅说两家长辈那虚无缥缈的默契,更是说往後姜邓两家,再无瓜葛。
如此甚好,北境姜家,没有欠任何人情,干净来去。
恶人恶事,都交给他这个没死成的凶煞来做。
他杀人无数,心上仅剩一点良知,惦记着那份雪中送炭之情,却到今生才知那是萧悬黎。
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尽智计保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想也知道那究竟有多难。
而在萧悬黎的立场上,她拼命去保的,还是个心有所属的心上人。
萧悬黎是以为他与邓奉如两情相悦才会对他三缄其口吗?
那萧悬黎该是抱着怎样难过的心思熬了那麽多年啊。
还高风亮节地将所有的功劳推到了邓奉如身上。
他们两个真是蹉跎了好多年。
姜青野不可抑制地心痛起来,原来会有想到另一个人曾受过的苦便会肝肠寸断的时刻。
“大娘娘,”姜青野屈膝跪下去,“罪臣姜青野,从未与旁的女子过从甚密,从始至终都只惦记过一人,那人——”
大娘娘打断了他,“莫要说与哀家听,你思慕谁,便去说给谁听。”
大娘娘顺着他方才的话说道:“若是有人惦记哀家的掌珠,哀家也不会插手,哀家会要她自己选。”
明明白白地说给她知道,那她便要考虑赐婚,想娶她的掌上明珠,只有几句漂亮话可不行。
“私闯宫禁罪无可恕,但念在你救护郡主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你六十板子,你可有异?”
姜青野欣然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