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们别打趣我了。”张稚整个人蔫蔫的,委屈道。
“唉,五妹还小,反正赵季也能等,且让他等着吧。但这男人过了年轻那几年……也就那麽回事,说实话,我是感觉你们姐夫杨晟现在不怎麽样了。”张稼评价道。
姐妹闲聊结束,晚饭出炉,做的十分丰盛,是一大家子忙着张罗的一桌子团圆饭。
“这条鱼不错。”
“好吃,这是五妹夫做的呢。”
“哪里哪里,只是帮着岳母打了个下手。”
张稚自从坐定,便自动忽略了别人说话,一眼不错地瞧着大姐夫杨晟。
大姐夫看上去神采奕奕,身体康健,身上还自带一种柔和的书生气质,哪里像是大姐口中说的……不怎麽样了?
她看着是哪哪都好,怎麽就不怎麽样了?
张稚没瞧明白,衆人便已经开了饭。
怕是姐姐们一开始的兴趣都在她身上,现在一齐坐着,又开始了那番老生常谈。
“我家琛哥前些日子又被夫子夸了,说他是神童呢。”二姐张稻不经意吹嘘道。
这话直暖作为吏官的老父亲张平的心窝子,坐在饭席中间的他顺应下来,“要是咱家真出个读书做官的,那可真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张平对着曹氏道:“一会儿给琛哥带条鱼回去补补。”
张平话音刚落,一声又起。
“琛哥聪明,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家这两个了。不过除了读书,也有别的出路,现在是乱世,只要这俩孩子能一生平安喜乐,我也就知足了。”张稼说道。
二姐夫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大姐夫却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秀才,故而大姐家的家産要更丰厚些,两个孩子的起点便要比二姐家的高些。
以往,张稚听这些吃饭是很有胃口的,但她不知为何,现在面对一大桌的珍馐,却怎麽也提不起兴趣。
她偷偷撇了几眼赵季,心里産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说起来,五妹刚嫁了人,我们还不知道五妹夫是做什麽的。”大姐笑眯眯道。
其馀姐姐们一呼百应,也将目光投向了张稚这边。
果然,她们家的传统,该来的还会来。
“他是丶他是……”
张稚突然被叫到,心里还像团乱麻,嘴巴在说但脑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桌子底下,掌心忽而感受到被暖意包裹,赵季握着她的手,得体道:“早应该和姐姐们说,我是鶖河县人,家里有些田地産业,是当地的豪绅,我也就是继承家里的産业,平时打理打理家业。”
“鶖河县……你家産业那麽大,怎麽会想从那麽远的地方来云水县?”三姐夫缓缓道。
“最近不太平,我出来避避风头。”赵季笑着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三姐夫点了点头。
三姐夫又打量了一番,见赵季一身发白的布衣,便道:“我看五妹夫穿着朴素,想必不是个贪财之人。”
赵季叹了口气,感叹道:“哪里哪里,有钱谁不想赚。现在是乱世,生意是极不好做。但却正是好做盐铁生意的时候,盐可消毒,铁可制成刀枪,再加上官府管控宽松,现如今是哪里都需要。”
三姐夫听完若有所思,他本就是经商之人,现在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
其馀的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赵季说的也像是那麽回事,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
张稚却在赵季说话的时候狐疑地瞧了他好几眼,这还是赵季吗?
她明明记得是她让赵季这麽说的,他怎麽还能编出这麽一大堆。
……
不论过程怎样,家宴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吃过晚饭,和姐姐丶姐夫们打过招呼,张稚和赵季便也要回去。
张稚和爹娘告了别,便被赵季紧紧牵住了手,二人并肩而立,站在天地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稚儿,走吧。”
张平嘴里在驱赶着张稚,心里却是希望她能留下来。
他默默注视着,等到二人的身影落在远处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才开始偷偷抹着眼里的泪。
张平每嫁出去一个女儿,就要哭上一回。
他转头对曹氏道:“赵季是个有本事的,且让稚儿随他走吧,我们留也是留不住的。”
听到张平这样说,曹氏的眼框不知怎麽也红了。
红得像此刻日落西山的夕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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