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了一口,他忽地无奈笑了,心想,真是疯了。
他笑自己妇人之仁,笑自己虚僞可笑,也笑自己矛盾不堪。
几年前在姜镇买的那串糖葫芦是给姜舟羽的,当年封言装成没人要的孤儿,故意狼狈不堪的被心善的三少主姜舟羽捡回家,他潜在姜舟羽身边,也是当他的谋士。封言帮他铲除异己,骗取他的信任,最後的最後,他杀了姜卫,夺回了叛离封氏的姜镇,按律诛了姜卫直系一脉,抄了姜卫九族并流放北疆。
但姜舟羽活下来了,是封言有意放走的。
姜舟羽刚开始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公子,深受姜卫宠爱,这也是封言盯上他的原因。是封言撺掇他参与政事,是封言帮他夺权,也是封言让他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封言自认对姜舟羽有愧。
可如今封言只觉自己虚僞可笑,若是真的不忍,应当直接将姜舟羽杀了才是。
依姜舟羽的性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是夜,龙府。
龙月如往常去唤龙裴棋吃饭,敲了好几声门都无人应答。
她担心,只得推门而入。
屋内三四个空酒壶滚得到处都是。龙裴棋倒在床上,手里拿着半壶酒,酒壶倾洒,流了一地。
医正曾说过,龙裴棋近期不得饮酒的。
龙月将他手中酒壶轻轻取下,刚想给他盖上被子,手腕就被捉住。
她心下一惊。
“绛鸢?”
龙裴棋逼近她。
“龙管家,你认错人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龙月心跳加速,一时情绪复杂。
龙裴棋晃了晃脑袋,松开她的手:“哦,是你呀。来做什麽?”
语气骤然的变化,让龙月不由得生出些不该有的委屈。
“叫龙管家去用膳。”
“我便不吃了。”龙裴棋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那龙月请医正来瞧瞧管家,管家的手……很烫。会不会是发了烧?”
“随便你。”
医正来的时候已过了半个时辰,龙裴棋确实是起了烧。医正给他开了些方子,便又匆匆离去。医正说,医药院还有许多事。
龙裴棋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龙月要去为他煎药,他让她将这差事给旁的下人,要她留下来听几句话。
“我如今已然失势,你可懂?”他开门见山。
“管家与家主定是有什麽误会,家主向来记挂您,你们……一定,一定会和好的。再说,管家依旧是有花氏的管家,怎能说是失势。”
“是麽?你不知道吧,有花娜与我向来是竞争的。近几年,她和绛鸢关系愈发亲密,配合默契。我曾听过的,绛鸢原先属意的管家是她,是因为我突然也参与了竞争,有花娜才只做了副管事。这件事,连有花娜自己都不清楚,从前我就偷偷记着这,如今有花娜已被提拔,与我平坐,就说明家主对我已然没了偏爱,她不再照顾我的心思了。家主即将和封言成婚,想来封言也不可能不在意我与家主的过往,也许哪天,我就成了贫民百姓,不再锦衣加身啦。”
龙裴棋靠坐在床上,貌似漫不经心的说着这话。
“龙管家……”
“所以,你明白了?”龙裴棋又是一脸颓然。
他想,龙月来投靠他,定是图他的权势。
这次也好打发她走。
“嗯,龙月绝不会离开您的!”
“什……什麽?”龙裴棋皱眉。
龙月向前走了一步:“龙月自小仰慕您,如今,我有机会与您相伴,自然不会离弃。裴棋哥哥永远是蛟龙族的未来。”
龙裴棋显然愣于她突然转变的称呼与言语:“你还是别这麽叫我,怪奇怪的。而且,蛟龙族早就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