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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二（第1页）

曲终（二）

君卿抚着小福的背，两个人相互依偎，好一会後，各自的情绪都渐渐稳定下来。

“汨罗在何处？”她问。

小福牵着她的手：“长乐姐姐把他安置在别苑里，我带师父去。”

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她从前竟不知天香楼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大雪落得干净，门扉深掩，深色的木屋也被白雪覆盖，院子中遍布杂草，上头也埋着雪。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从前日起，送药的姐姐便不再来了，所以我还以为……”小福推开门，“我偷偷来看过，确实已无生机。”

两侧烛火随风飘动，小福赶紧将门再掩上。

这里竟是一处灵堂，上头供着一块牌位。

一左一右各搁着两口漆黑的棺材。

均没上盖。

小福心中仍旧戚然，牵着她朝右侧走去：“长乐姐姐说，七日之内还有得救，可是真的？”

那棺材中躺着的，正是汨罗，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手规整地交叠放在身前，乍一看，确像是一具尸体。

君卿定了定心神，去探他的鼻息，而後再去把他的脉。

“还有一线生机，”她道，“但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可知，他用的是什麽法子，救了燕王的命？”

小福摇头：“只知道，长乐姐姐是在城西山上一座茅屋中发现你们的，找到人时，他便已是这样，燕王的伤口被处理好，性命已无大碍。”

君卿擡眼看向另一口棺材：“那里装着的是燕王？”

“嗯。”

“既然人已无碍，为何躺在棺材里？”她一边说，一边朝那走去。

小福紧紧牵着她的手，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会再次为了这个男人，而抛下他们。

“季家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长乐姐姐给他喂了假死药，预备明日先行下葬，之後再挖坟把人救出。”

几乎是同样一张面容，只是面前这具棺材里躺着的人，更加瘦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囚服已经换成新衣，血迹也处理干净。

君卿明知道他是服了假死药而了无生息，还是忍不住把住了他的脉。

真的像，已经逝去的人那般。

君卿看着他眼角的些许皱纹，忽然间怔愣住，而後，她视线上移，又看到了几缕银白藏于发间。

岁月匆匆，谁也无法抵挡。

君卿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擡首去看那正堂中供着的牌位。

上好的梨花檀木，鎏金字——先师阿无之位。

君卿凝视着那牌位，良久。

久到小福轻摇她的手，问道：“可是师父认识之人？”

该是最亲最爱之人，可如今，她只在梦中依稀见过她的身影。

君卿带着她上前：“这便是长乐的师父，也是我的母亲。”

小福猛然睁大了眼：“这是……先皇後的牌位？”

君卿取了三炷香，放在烛火上点着，而後轻摇灭了火光，三缕白烟飘渺而上。

她跪在灵位之前，恭敬地叩首上香。

小福陪着她一起。

她坐在蒲扇之上，坐在两口棺材之间，看着那牌位出神。

天色渐渐晚了。

门吱呀一声响，风雪顺着缝隙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