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片寂静,打水还需自己来,好在天气不冷,用凉水洗漱恰好,省去了烧水的步骤。
沈宴珩拎着水桶去井边打了水来,回到院中,却见安钦挪到了偏房门口,手已是搭在了门上。
小小的府衙,院子还整什麽偏房。
沈宴珩拎着水桶,将人堵住:“江州城遍地都是教徒,若是夜间暗杀,只怕……”
安钦:“……”
沈宴珩仰天长叹:“吾命休矣。”
安钦睫毛颤了颤,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将手又缩了回去。
沈宴珩目的达成,拉着安钦往主屋内走,一边打湿巾帕,要亲自给安钦擦擦脸。
两人打闹僵持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稚嫩女声。
“大人!”
安钦趁机将帕子抢了回来,迅速浸水打湿擦了脸,一气呵成,才面无表情的推开沈宴珩,擡头看去。
女孩正是傍晚拦车的人,傍晚凌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服都打理了一番,拭去脸上的泥垢後,面黄肌肉,只剩下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灵动异常,只是双眼发红,俨然是大哭过一场。
露出一截的手腕细的随手就能折断,手上端着沉重的水壶,壶口冒着热气。
“我,奴婢瑛儿,多,多谢大人的钱,只可惜奴婢的弟弟没福气,没等到钱就……”瑛儿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两滴晶莹的泪珠欲掉不掉,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奴婢无处可去,想着两位大人应该是来到了知府大人的家里,就跟着一路来了,求见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让奴婢好生伺候大人。”
沈宴珩摆了摆手,不等他说话,瑛儿已跪了下去:“请大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只剩下一个人了,只要一口饭吃,什麽脏活累活都能做的!”
安钦淡淡的看着她,眉心轻轻皱了皱。
沈宴珩见状,不禁想到当年他将安钦带回风月山庄,约莫也是这个年纪。
小刺客心怀善心,见不得别人苦。
也罢。
沈宴珩捏了捏安钦的手,擡了擡下巴,温和道:“想留就留,大人们现在不需你伺候,下去歇着吧。”
瑛儿含泪望着他,吸了吸鼻子,哭腔道:“是,那醒,醒酒汤……”
送佛送到西,何况晚间他和安钦也喝了几杯,醒醒酒也好,沈宴珩点头:“留下。”
“是!是!”瑛儿止住哭声,连连磕头道谢,将醒酒汤端了进去,行了个蹩脚的礼,告退了。
沈宴珩洗了脸,又提了一桶水,放在屋内,以备不时之需。
关上门,拥挤的寝屋和昏暗的烛火将肚里的醉意全勾了出来。
沈宴珩其实不胜酒力,只是比起安钦还是好上太多了,不过酒席上逞英雄帮安钦挡了不少酒,现在静下心来,脑仁微微发涨隐隐有些晕眩。
安钦见他脸色泛红,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醒酒汤,继续端坐着。
沈宴珩往他身上靠了靠,发出两声低沉的呻吟:“晕。”
哦。
安钦眨了眨眼,岿然不动。
沈宴珩往他颈间蹭了蹭,“好晕啊。”
炙热的呼吸引起安钦一阵颤栗不适,他推搡了两下,仍然被沈宴珩牢牢的缠住,败下阵来,给他倒了一杯醒酒汤。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安钦已摸清楚这人无赖的脾性,若是没达到他想要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钦干脆将水杯忘男人唇边一递,声线清冷:“给。”
沈宴珩嘴角上扬,目光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汤水上,知晓让安钦用嘴喂他定是异想天开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衔住了杯口。
醒酒汤的气味飘进鼻腔,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花香,沈宴珩眼眸眯了眯,敛起笑容,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大大粗长!爱你们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