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国志异中,异国一篇有载,西武佛国人神共存,奉禅密双宗,为修行之圣地。其中有护法十八位,以天华为名,镇守佛国近万年。据传筛选资质极为严苛,乃是千万人中择其一。能担此位者,皆是世间佼佼之辈。
“你……别是在诓人吧?”岑吟觉得不能尽信,“你是因何被选中的?”
萧无常诡秘地一笑。
“此事说来话长了。”他的鬼眼微微眯着,竟有几分得意,“若你知道,只怕你……”
他故意将后半句隐匿,而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岑吟恼怒的面孔发笑。
“你饿了吗?”他突然问。
“我——如何?”
“天快亮了。我等也该离开此处了。”萧无常收回佛气,转头去找阿部其,“那个小罪鬼,你可知如何出去?”
阿部其一直跪在地上,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捡回了一条命。闻听那人发问,便立即点头。
“我知道。”
“好。”萧无常点头,“我们走。”
言毕,他用指尖点了点岑吟的剑,示意她同自己离开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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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阿部其走在最前面,戚子通与楚尚游走在最后。那盛气凌人的小耗子没了当初的傲气,变得有些低迷,想来是沉浸在那杂文中未得解脱。
而那些杂文,现下就在萧无常那里。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书本古籍,凡是能带走的,一概都据为己有了,一点都不客气。
众人来到塔楼外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方才几经生死,都已精疲力竭。再回头看时,发现那塔楼的大门竟完好无损,并在他们离开后便缓缓合拢关闭。
岑吟暗道这塔楼莫非是活的?然而萧无常却朝着空地上走去。他环顾四周后,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枕寒星。”他对着白地道,“把这里的可用之物都收走。这祠堂不该烧的留下,该烧的烧光。”
“是,少郎君。”半空中传来一声回话,却不见其人。
岑吟看向了戚子通的阴阳眼,他却摇头表示并未看到那人身在何处。
一瞬之间,岑吟无端想起了李竟山。想到他听见枕寒星之名时那副惊惧模样,便暗道这书童或许是个极可怕之人。大约……需要提防。
岑吟正想着,忽然听见旁边的楚尚游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心中郁结难消,又有事难以开口一般。
到底是戚子通了解他,见他这副模样,迟疑了一会便走上前喊住了萧无常。
“萧先生,小道有一事,想求先生准许。”他道。
“何事?”萧无常问。
“那几本杂文……能否赠予我们?”戚子通起手道,“权当是暂借我们的,定当好好珍惜。若他日有需要,一定奉还。”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萧无常笑着,将那杂文交在他手上,“本就是这祠堂之物,你且收着吧。他日存放观内,想来也可流传于世。”
“多谢先生!”
“他可是对你们动过手的,”岑吟故意悄声道,“就这么放过他不成?”
萧无常哼了一声。
“你这女道士,看你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谁知挑拨离间的功力才是最一流的。我害怕了。”
“一派胡言!”
萧无常仰头大笑,其余人则舒了口气。阿部其也笑了,看起来似是轻松了许多。岑吟见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便问了一句你年纪轻轻,是因何缘故成了罪鬼?
“我不愿读书,骗了父母,说我弃笔从戎去了,实际却跑去游山玩水。”阿部其叹道,“我犯下罪业,被诱骗此处,没有一日不后悔。如今父母年迈,也不知是何人照料,很是担忧。”
“你哪还有家人。”萧无常道,“你已是罪鬼之身,离开祠堂也是往别处投生,不可能再还阳。”
“我知道。”阿部其惆怅地点头,“我只是想再见一见父母,便足矣。”
萧无常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呲了一声。
“若如此的话,或许我可助你,托梦给家人。”
“当真?”阿部其大喜。
“绝无虚言。”
阿部其叩头便拜,萧无常将他扶起来,示意他不必如此。
“我是要收取些报酬的。”他笑吟吟地说,“就把你那本《地藏经》送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