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炼多年,早就以灵气洗涤去一身凡尘污垢,百病不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简单的风寒发热。
手中灵药虽多,但以江泠的经脉,怕不是难以承受药力。只能用最简单笨拙的方法,以热驱寒。
似乎在很久以前,还是稚龄少年时,也有人曾这麽帮他驱寒。
破庙四面漏风,连夜冷雨。
围着微弱的火光,两个少年靠在了一起,好似在晃晃天地间只有彼此互相依偎取暖。
“阿渡,你身上好烫。快些把衣裳脱了。”
少年阿渡紧紧攥住衣襟,面色涨红:“你丶你……不知廉耻。”
少年江泠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我们俩都是男的,你怕什麽?难不成你还是贞洁烈男,看了你的身子就要以身相许?”
少年阿渡难以啓齿:“就算是男的,那丶那也不行!”
少年阿渡出身书香门第,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书卷气,平日里咬文嚼字,活像是看书看傻了的老学究。
让他这般赤=裸相待,是怎麽也不可能的。
少年江泠:“不逗你了。你看,你的手是冰的,寒气在体重,我们贴在一起取暖,才能把寒气发出来。”
阿渡绷着一张脸:“胡说八道。”
少年江泠念念有词:“我没胡说,这可是治风寒发热的医术。要是再拖下去,烧成傻子我可不管你。”他嗤了一声,“还真以为我稀罕看你不成?你有的,我也有,我闲得慌吗?”
少年江泠直接上手了。
阿渡烧得头昏脑涨,一时不怠,被按在地上剥去了外衫,挣扎间,眼前浮现了一抹白。
很白。
比上好的宣纸还要素净,白得几乎发光晃眼。都要错认为是天上的月亮落入了怀中。
原是少年江泠也脱去了衣衫,滚烫的皮肤贴在了一处,细腻湿滑,比之上好的羊脂玉都不如。
阿渡呼吸粗喘。
“乖。”
“等发出汗来就好了。”
“我看着你,你睡会儿……”
时隔多年,沈自舟的眼前再度出现了这一片白。
衣襟散开,雪白的月亮从云端怯生生地探出了头。
沈自舟最终还是抓住了这轮月亮,学着多年前的那一夜,嗓音喑哑:“睡吧,睡醒就好了。”
不知是在对江泠说。
还是对隔着岁月长河的那个少年说。
……
江泠这一觉睡得费劲。
起初是冷,冷得浑身发抖。後来又是热,热得滚烫,好似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炸了一通。
炸出了一身汗,浑身都湿透了。
一睁眼,风寒消退,只是浑身还没劲。
左右一看,发现床榻上有些奇怪。被褥折起,摸了摸,还留有馀温,仿佛是有人在此睡过。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江泠摇头按下。
这方院落中,只有他和沈自舟。
难不成昨天还是沈自舟抱着他睡了一个晚上?
怎麽可能!
怕是把剑架在沈自舟的脖子上,也不见得愿意与他同床共枕。
江泠失笑。
看来真的是烧糊涂了。
门外传来吱嘎一声。
江泠下意识“望”去,看见一团朦胧的影子。
来人不予多言,只道:“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