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五十七章是吧,夫君?
话音刚出,被沈念之一记刀子眼瞪了回来,他只好闭上嘴巴。
猎户呵呵笑了一声:“小娘子说笑了,你们遇到困难,我们能帮衬一手,也是应该的,这往北的路咱走得多,你男人伤若好,我送你们一程。”
沈念之点了点头,语气温婉:“多谢大哥。”
猎户摆摆手:“一饭之恩而已,说什麽谢。”
夜渐深,屋外的雪又落了些,猎户一家在旁炕头烤着火,说着附近山里最近的狼踪与巡骑动静,还说有几拨打着征粮旗号的人来回巡过。
沈念之听得心中微凝,但面上不显,只低头慢慢喂顾行渊喝汤。
顾行渊没有拒绝,撑着伤痛,只是拿眼望着她。
夜越来越深,那猎人夫人见两人模样登对,不疑有他,笑着领他们进屋:“这屋是我们自个儿的旧房,平日收拾着没怎麽住,炉子还能烧,夜里不会冷。只是……屋小了些,床也就一张,姑娘莫见怪。”
“不会。”沈念之笑着点头,语气自然,“我与夫君一路同行,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了。”
她唤了一声“夫君”,身後顾行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霜杏在一旁强忍笑意,被安排去厨房打地铺,一路念叨着自个儿命苦,却满眼都是担忧地回头看自家小姐。
屋中果真只有一床小炕,褥子厚实,被子是猎户家冬日用的,略带些草木与烟火气,屋角里还有老旧的木箱与几件猎弓皮甲。
顾行渊坐下後,沈念之轻手轻脚替他褪下染血的衣衫,动作虽利落,却掩不住眼底一丝愧意。
她小心地给他伤口上药,又一层层地缠好绷带,动作轻柔细致,半点不似平日里言语犀利的模样。
片刻後,包扎妥当,她取来一套干净衣物替他披上,转身揭开床榻的一角,语气平静自然:
“我睡里面。”
顾行渊却是一愣,沉声道:“我睡地上。”
“你睡哪儿?这刚给你处理好了伤口。”沈念之头也不擡地解开外袍的系带,动作干脆利落,“你的伤病若是再加重,怕是连马都骑不了。”
顾行渊眉头微蹙:“我不惯……”
“这时候还讲什麽惯不惯的?”她擡眼看他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你既然救了我,就得负责到最後,别让自己死在这半路上。”
他说不过她,唇角绷紧,终是坐下,动作略显僵硬地墙躺下。
沈念之背对着他躺好,一头乌发散落在枕上,绯色衣襟微敞,肩颈曲线落在烛光里,肌肤似雪。
顾行渊也翻身背对着她,眼睫低垂,看着床脚方向,不知在想什麽。窗外风声渐歇,屋内只馀木柴烧得“噼啪”作响,夜意悄然笼罩了整座小屋。
二人皆沉默。
顾行渊向来不擅与人同榻而眠,更何况还是她。
他忽然有些紧张。
明明是寒冬腊月,依旧觉得掌心发热。
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好似只要盯得够久,心口那些莫名的躁意就会平息。可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她的呼吸声却偏偏更清晰起来,近得仿佛贴着他的耳朵。
这时候,沈念之忽然翻了个身。
他也正好转过脸来。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近得只隔一拳之距。
她眼里还有未散的倦意,睫毛下是微敛的光,红唇轻啓,竟一时不知说什麽。
顾行渊身子一僵。
两人对视了几息。
她先开口,语气竟极淡:“看什麽?”
顾行渊喉头动了动,低声道:“没什麽。”
沈念之眨了下眼,似是有些困倦,又像懒得再掩饰情绪,干脆就这麽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张扬随性:“那顾大人,睡不着就盯着点门,我可不想半夜被人劫走。”
顾行渊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应下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