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坐到後边去,真不好意思。”
对方低垂着眼,看上去有些阴沉,却道了一句没关系,目送她起身逃离。
笨死了!花绘在心里骂自己。
那个工作人员低哑着声音提醒她:“小心,慢一点。”
那防护服下的半张脸看起来凶巴巴的,花绘本以为这人是因为职业素养耐着性子没生气,没想到自己起身时,还能听到这麽一句贴心的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明明是平淡生硬的语气,却硬是让花绘听出了稍许温柔。
只有最後一排有位子了,花绘靠着座椅,好像总也睡不够。哪怕她在飞机上几乎没有清醒过,眼下却仍然晕晕乎乎地想要睡觉。
不过也并不奇怪。
法国那场画展,让整个工作室连轴转了一个月。花绘甚至有两天都没合过眼——毕竟全球小有名气的艺术家都会莅临参观,作为东道主,她自然不能有任何怠慢。
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好受,她每次醒来时,大脑都空白又混乱。花绘不记得自己有做梦,却又觉得被虚无束缚,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什麽似的……
几次三番下来,花绘都要觉得自己因为过度劳累,又出了新的精神问题。
花绘迷迷糊糊地看着周遭人们谈笑风生,眼前却浮现出了刺眼的亮光,就如同烈阳。
她捂眼,依旧无济于事。
头疼欲裂,她痛苦地闷哼一声。耳鸣声如同惊雷一般乍响,周遭的讲话声都变成了无影的魔鬼,狠狠冲撞着她的大脑。
耳蜗滴滴地响,这是要没电了。但眼下花绘无瑕顾及耳蜗,只能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xue,试图缓解一下不适。
一片混沌的大脑中,有声音遍遍重复,“小心,慢一点。”
花绘猛得回过神来,看眼前的男人递给自己一片耳蜗电池。
熊衍气喘吁吁道:“酒店附近有一家助听器店有卖,你先凑合凑合。”
花绘捧着电池发愣,她看向熊衍额上暴起的青筋,不由得上手替他擦了擦汗:“你很了解我,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很熟悉了。”
她换上电池,熊衍的声音重新进入她的耳朵里。
“你叫花绘,是个大艺术家,法国毕业的。”熊衍闷闷道:“浏览器上都能搜到。”
“所以,你是我的粉丝?”花绘开玩笑地问。
熊衍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吧。”
花绘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要不,我给你签个名?”她试探道。
熊衍一声不吭,神情严肃地看着她点头。
二人对视,沉默良久。
“所以你打算在这家酒店住到三天後?”
花绘点点头。
“每天点外卖吃?”熊衍皱眉。
“出去吃也可以。”
熊衍无奈地扶额,“你要是不想成为解控後第一批被感染的人,就不要出去,也少点外卖,不健康。”
“那怎麽办呢?”花绘哭笑不得,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不怎麽在意。
熊衍倒是替她着急,给她想各种办法,“酒店的餐饮应该还算是健康卫生,你就吃酒店提供的饭菜吧?”
花绘摇摇头,“腻了。”
“你有家人在这边吗?”熊衍又问,“要不让他们给你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