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又没捅死,就别一直提了。”
酒馆店面小,里面座位少,人也少,客人点酒多是打包带走的,这几位却像是回了家一样,说话口无遮拦,而且,这内容,属实有点儿吓人了。
向卿语从高脚凳上踩了下来,悠闲的姿态变得有些紧绷,靠在吧台时,悄悄侧眸打量。
卡座里有五六个人,人均年龄40+,最年轻的那个,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着一张很周正的脸,穿上军装警服也不会有违和感,很符合老一辈挑女婿的审美。
看着,还有点儿眼熟。
正在向卿语打量着回忆的时候,最年轻的那人忽然看了过来,和她对视,一整张脸,完整地映入向卿语的眼底。
他的唇角很明显缝过几针,麻痹性地抽动了两下。
紧接着,那双缀在脸上的眼珠子闪了闪,眼神变得暧昧,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头到脚舔了一遍。
熟悉地,十八岁那年巷子里围堵她的几个混混的脸,一下子闯入脑海中。
对上了。
当时,最先对她动手,也最先挨秦年拳头的男人。
就在她眼前。
向卿语的心脏重重一跳。
“女士,给您打包好了。”
“您慢走~”
向卿语匆匆抓过包装袋,避开男人的视线,故作镇静地慢慢走出酒馆。
短短几步,後背冷汗淋漓。
短短几步,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绘声绘色的讲述。
男人讲述自己是怎麽差点毁了一个女孩子,又怎麽被女孩子的未婚夫往死里揍,讲述他怎麽机智地捅了女孩子的未婚夫一刀,最终又蹲了几年的局子。
他讲述他在监狱内学习,出狱後参加成人高考,进入到大学的殿堂,一边读书,一边在律所里实习工作,现在的社会名望越来越高,替许多人伸张了正义。
脸上的伤疤像是早年风流的勋章,充满恐吓的叙述,就像是,一个高大上的励志故事。
“你们知道我当时捅的是谁吗?”
向卿语推开门的一刻,风铃撞响,伴着男人卖关子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入身体里,激起一阵恐惧的颤栗。
门嘎吱着缓缓关上,她听到男人高亢的声音——
“秦家老二,秦年!”
几声震惊的“卧槽”以後,那个高亢的声音趋缓,化作一声叹息。
“啧,真可惜,你们说,我当时怎麽就没捅死他呢……”
叹息未尽,声音又忽然变得尖利,从玻璃门缝中冲出来,几乎要震破耳膜。
“他妈的!就应该把他们这些只手遮天的家夥统统捅死!敢让老子坐牢!他算老几?!还不是差点被捅死他妈的!”
向卿语几乎拎不稳手中的袋子,腿都是软的。
“喂喂喂,你小点声儿。”
“醉了醉了,老板,别管他,他这人平时就爱看点暗黑小说哈哈……”
男人周围的大叔打着圆场,老板也见怪不怪,高高挂起。
这个地方,不能待。
向卿语给周秋宜打了电话,简短地交代清楚,说改日再约,又在周秋宜的强烈要求下,喊来了警察叔叔送自己回家。
一路上,手机被手心里的汗浸透,滑出去好几次。
警察叔叔把她送到了楼底下。
“小姑娘,如果有什麽情况,随时打我们的电话报警。现在,你可以给家人回个电话了。”
警察叔叔看了眼她手中油光发亮的手机,提醒——
“你的手机已经响了一路了。”
向卿语像是刚刚找回了听力,眼神聚焦,低头看手机。
那里面,有很多很多个未接来电。
是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