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咽,填补着死寂的空隙。
冰冷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金属摩擦声穿透风雪,低沉而毫无波澜地响起:
“我并无恶意。”
话语本身的内容,在这凝固的、弥漫着湮灭气息和浓烈血腥(三月七手臂的伤)的战场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讽刺。
回应他的,是更加紧绷、几乎要崩断的紧张气氛。
粉少女(三月七)忍着剧痛,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尖锐,像一只受惊炸毛的小兽:
“谁…谁信啊!
那个笨重的大铁疙瘩丑死了!
还有那个炮!
吓死人了!
你…你一句话不说就…就…那样……”
她的话语猛地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可可利亚消失的地方——那片只剩下一个巨大琉璃化浅坑和袅袅白气的虚无之地,后半句质疑被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镇渊的电子复眼扫过这充满敌意和戒备的僵局。
在这个未知的行星、孤立无援的状态下,与这些掌握着奇异能量(虽然微弱)的人类群体结下死仇,绝非明智之举。
尽管那微微燃烧的棒球棍和那杆长枪在他看来威胁系数极低,但纠缠与无意义的消耗,代表着风险和时间的浪费。
而基金会特工的核心准则之一,就是高效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哨兵”机甲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猩红的电子眼扫过众人。
紧接着,机体的嗡鸣声骤然降低了一个层级。
伴随着细微的机械传动声和液压装置的轻响,那根刚刚射了毁灭光束的臂载粒子加炮缓缓收回,炮口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
肩部、腰侧、腿部探出的高频脉冲近防系统(pds)射口也无声地缩回装甲之下。
原本如同刺猬般张开的武器阵列,瞬间收敛了狰狞的锋芒。
尽管庞大的钢铁之躯依旧散着无形的压迫感,但这主动解除武装的姿态,显然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紧绷的敌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那份剑拔弩张、一触即的临界感明显缓和了。
灰少女(星)横在胸前的武器微微下移了几寸,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丹恒的长枪依旧斜指,只是周身蓄势待的冰冷气息稍稍平复。
三月七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一丝,但看向机甲的目光依旧充满后怕。
镇渊没有迟疑。
驾驶舱门在背部上方嘶鸣着滑开,白色的冷凝雾气从中涌出。
一个身影从中矫健地跃下,沉重地落在深厚的积雪中,溅起一片雪沫。
他站在离机甲数米远的地方。
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精悍,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全身覆盖着线条流畅、毫无反光的暗黑色纳米作战服,如同第二层皮肤般贴合,勾勒出充满爆力的肌肉轮廓。
作战服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功能性的插扣和接口。
他的面容大部分被一个覆盖下半张脸的、棱角分明的黑色呼吸面罩遮挡,只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目光锐利、冰冷,如同打磨过的枪管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特制装备带:
右侧大腿外侧,一把造型极其厚重、枪管粗短的磁轨手枪(战术手枪)牢牢固定在快拔枪套中,枪身闪烁着暗沉的金属寒光。
腰间悬挂着三枚如同黑色鹅卵石般的卵形手雷(高爆手雷),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却散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