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就像索命的厉鬼,把闻野从睡梦中揪出来,他艰难睁开眼,夏天天亮得早,房间比睡前亮了些,他烦躁地抓抓头发,郁闷地翻了个身。
“不想起床。”闻野自己嘟嘟囔囔,没人回他,他生气地砸砸床。
闹钟响得他头疼,他伸手关掉,闭着眼摸索着下床刷牙洗脸,差点睡在浴室。
“闻野,精神点!”闻野呵斥道。
镜子里的闻野费劲巴拉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眼睛困得直流眼泪,他胡乱擦掉,随便套了身衣服就往外走,看手机上离二十还差五分钟,他没敲谢烬的门,靠坐在墙边抱着书包睡着了。
“闻野?”有人叫了他一声。
“嗯?”闻野哼了一声。
“上学了。”
“上学”两个字触动了闻野稀里糊涂如同浆糊一般的脑子里的某根弦。
他终于睁开眼睛,擡头看见谢烬站在面前。
“你在这睡了多久?”谢烬表情复杂一言难尽问。
闻野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二十,边说边伸手比了个五:“五分钟。”
他拍拍裤子上的土转过身问:“我後背沾上墙灰了吗?”
“粘上了。”谢烬说,伸手拍了拍闻野肩胛骨的位置,“好了。”
闻野靠墙角补了五分钟觉,这会倒是还行,他一边下楼一边给谢烬说:“你知道我刚做了个什麽梦吗?”
他也没等谢烬回答,自顾自说:“梦里的我出门敲你房门,咋俩去学校,现在正在教室背书呢,我小时候也老做这种梦,开学前一晚定个闹钟早起写作业,没起来在梦里把作业写完了。”
“起来之後呢?”谢烬问。
“起来之後发现没人送我去上学。”闻野单手抓着背包肩带下楼,“我就躲房间里看他们什麽时候发现我今天上学。”
闻野摊摊手说:“最後还是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麽没去。”
两人到的时候老唐已经到了,他是语文老师,一三五七得过来看早自习。
教室里死气沉沉的,程澈不出意外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了,据井然所说,这就是万物归一,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闻野挺赞同的。
九月初最是热,下了第一节课一水地趴下睡觉了,整整齐齐的全是脑袋,到第三节课大课间,教室里开始躁动起来。
“快快快,把电扇打开!”风扇呜呜扇起来,看着破,劲倒是挺足。
“还有空调别忘了开!”空调是立式的中央空调,壳子都发黄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
“多少度?”
“随便,记得朝上吹,要不离着近的人冷。”
“还有窗户和门。”
“我知道,穿堂风是不是?”一个大块头心领神会,跑去把门敞得很开。
闻野一脸懵逼,问谢烬:“平常都这阵仗?”
“嗯。”谢烬擡擡头,“没看流程都很熟练了吗?”
最後一番操作下来,教室里六个风扇全部开的最大档,空调朝着天吹开的二十度,所有窗户和门都开着。
下节课刚好是老唐的语文课,他习惯性早来,走进来环顾四周,搓了搓手臂问:“有这麽热吗?”
“有——”同学们异口同声说。
“那开空调还开窗户干什麽?”老唐又问了。
“通风!”
“年轻真好。”老唐感慨一句,把书本教案放下,“我回去穿个外套。”
“谢烬,你冷不冷?”闻野记得谢烬的手什麽时候摸都是凉的,碰起来很舒服。
“嗯?”
临遥中学的夏季校服很简单,白色短袖和藏蓝色裤子,短袖除了左上角的校徽,没有别的装饰,裤子裤缝处有两条白色长杠。
挺普通的样式,属于穿着这身衣服扔人群里都找不着的那种,但是谢烬穿着很不一样。
谢烬的身高在同龄人里算是出挑的了,长年打架,肌肉匀称线条流畅却又不显得很壮,就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
风扇吹得太卖力,把谢烬衣服吹起一角,闻野凑近小声说:“你要是冷的话,我给你拿个衣服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