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恶魔用毫不在意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差点就推开她直接走了呢,那样才会轰动全场吧?”
“不过问题倒是比较有意思,就想着陪她玩玩罢了。况且你喜欢的那位‘哥哥’……我也没说他不帅啊,真是昧着良心呢。”
啪!
俞忱手一挥。
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响,以至于能够完全直观地想见,这手下得有多狠。
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了,黑暗中他红着眼,咬牙低声吼道:“幸好没影响比赛!要是没赢……我丶我……”
他气得呼吸急促,到现在还心有馀悸,只不管不顾,恨声道:“我杀了你!”
“呵呵,”那影子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要杀谁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今夜的风似乎格外的冷,冷得刺骨丶冷得烫人……他感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像是在被烧灼丶烤炙,寒风入侵,悲伤漫天漫地席卷而来。
他很想哭,可是,这又太丢人了。
俞忱自言自语着,神色几经变幻不定,瞳孔也时而晦暗,时而清明。
又是这样……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自八岁那年起,他的世界就开始变得光怪陆离,颠三倒四。
他有好几次出现记忆断层,比如说今天还背着书包走在放学路上,遇见一群小混混围着他。
一拳打下去後,他闻到了血腥味,等到再恢复自我意识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而那之後发生了什麽,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俞忱拥有两个彼此独立的人格。
但好在发病频率很低,所以这样又过了几年,对正常生活也无太大影响。
後来,不知从哪一回起,他发现自己两个人格的记忆竟然可以互通。副人格出现的时候,他能够完完全全感受得到那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
清清楚楚。
就像是……就像是在播放电影,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
然後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能够与副人格进行对话,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种错乱,将他折磨地几乎要发疯。
在发作极其严重的那段日子里,俞忱一度非常痛苦,想要死去。也是那段时间,他开始玩巅峰这个游戏。
只有在游戏里。
他能够暂时忘记一切。
俞忱知道,他的第二人格不受理智控制,对世界上一切人或事感到抗拒和排斥,或者说,他蔑视一切,并且希望毁灭。
他能够感受那份疯狂,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那样做。
他们彼此理解,却又彼此对抗。
但更多时候,俞忱根本压制不住对方,他永远是最脆弱丶最无力的那个。
那晚便是如此。
他太激动了,也太投入太动情了,以至于关键时刻被操控了。
而对方将其称作“占领”。
他能怎麽办?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在意的东西被破坏丶毁灭,直到最後一丝期冀都被碾碎。
真是残忍。
那是他在这个令人讨厌的世界上,最喜欢丶最珍视的人啊……
那种浑身都凉透的滋味,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能够感同身受,那太绝望了。
就像是即将冻成冰块的液体被人从头到脚泼下来,整个身体都失去知觉,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苦,也无法流出眼泪。
心脏还在跳动。
一颗心却不住地下沉,在黑暗的深渊,如同永远也望不见尽头。
实在,太令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