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表姑也发现他很缄默,说:“你怎麽了?不舒服?”
“有点。”江维良担心说太多,被表姑察觉出什麽。其实也不可能察觉出什麽,只是他心里觉得,这是件见不得光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表姑,我这里有点忙,先挂了。”江维良说。
不说别的,高晗总不能怪他,是他家基因不对了。
“那你家呢?你家难道没有那种一直没结婚的?”江维良说。
“有。但他们都是有原因的。”
在她看来,有些是爱玩,不想结婚。有些是个人条件一般,但是又想找好的,跟他们相当,或者比他们差些的,他们又看不上,哪成想过了结婚的黄金年龄,想找也找不到了。所以这些人在高晗看来,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独身。即便她不爱听八卦,家里人也会或多或少说起,他们这其中是有跟异性的恋爱史,并不是遮遮掩掩的。
想到以後会成为亲戚们的议论对象,高晗就打心底里难受。从小到大,她都作为同龄人里的佼佼者,被父母夸赞,被同龄人嫉妒,考入知名学府,又成为国内顶尖医院的主任医师。现在这一切的繁花,都将在女儿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上成为泡影。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她必须要跟江问雪好好谈谈。
高晗真是悔不当初,没有早些发现江问雪的这个倾向,她想起最早之前,可能是江问雪刚跟许砂暧昧的时候,她不知道她们具体什麽时候好上的,难不成是高中?从高中到现在的恋情,想要拆散,她跟老江需要花点工夫了。反正有段时间,高晗觉得江问雪行踪可疑,当时她就担心,江问雪是不是恋爱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往同性倾向上想。当时,江问雪就说了这麽一句话:“我不会跟异性谈恋爱。”
当时,她听了,还觉得满意。
现在看来,女儿当时就出柜了,只是自己不明白。
说到这件事,江维良也有话说:“这很明显,就是出柜,为什麽你听不出来?”
或许是这些天被高晗指责,没有早点提醒她,许砂送问雪回家的事,或许是真觉得高晗教育不当。一直以来,他都秉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心理,但奈何在海城这个国际城市,他不是那种已经脱离生産的有钱人,他还需要工作,需要挣工资,才能在这个城市立足下去。成立了家庭後,如果妻子不工作,他很难负担得起一家人优渥的生活。当然,实际情况里,他对家庭的关注,也不如妻子,仿佛用另一种方式,找到男人的权利。既然妻子对家庭关注得多,那她就理应负责。
“那你为什麽不对她多一点关心?”如果说年轻的时候,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现在,高晗不那麽容易被江维良的思维带偏。
“当时,我就怀疑她谈恋爱了,你跟我说什麽?你说,她确实到了谈恋爱的年纪。”高晗说。
江维良被说得脸热:“是啊,她确实到了跟男孩谈恋爱的年纪,我觉得你不应该管得这麽严,她现在还不如跟男孩谈上了。”
他认为,这至少是正常的。
“你到底在说什麽?一会说我没留心,一会说我管得太严。”高晗说。
他们夫妻,对于女儿的这个倾向,消化了几天,就争吵了几天。
无论如何,都得跟问雪谈谈了。
被分手後,江问雪觉得自己进入了神思恍惚的阶段,这只在她中学时连续几天竞赛,或者大学阶段连续几天高强度学习工作後,才会有的状况。有时候,她感觉这几天的状态,比之前还要更恍惚。
高晗像之前一样,约她出来吃饭,她拒绝了一次,高晗追问:“你怎麽了?”
被多问了几遍,高晗约她第三次的时候,她走出校门了。这还是她被分手後,第一次走出来。平时就是学习,不学习的时候,就在寝室里待着。为此,钱霏都觉得神奇:“问雪,你不去忙工作的事了?”
“嗯。”江问雪很缄默。
平时就有点冷了,现在更冷了。钱霏想知道为什麽,但左右环顾,没有人给她解答。楚元还是在桌旁打游戏,而卲晴,只会在旁边偷偷翻白眼。
高晗一改常态,约了一个更私密的餐厅。进入餐厅,江问雪短暂地皱眉。
吃饭中途,高晗几度欲言又止。
“妈,怎麽了?”江问雪放下切牛排的刀叉。高晗捏着手里的玻璃杯,装作不经意地喝了一口,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怎麽了?”
“可能没睡好。”
“为什麽?”
“学习,工作。”
高晗再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真的吗?”
她的女儿,可真会撒谎。
“嗯。”
“没发生别的事?”
“发生了什麽事?”
高晗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或许是没怎麽把握力道,杯底磕在了桌面。
“你跟许砂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