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殿下竟半句责罚都没有,就这麽轻易饶过他们了?
见李福还愣着,楚凝淡淡道:“此事是皇上下的旨意,你不过是奉旨行事,罪不在你,下去吧。”
对于殿下的宽宏大量,李福简直要感激涕零,他连忙叩首谢恩,起身刚要退下,被楚凝叫住。
“等等。”
李福立刻躬身:“殿下有何吩咐?”
楚凝眸色微沉:“皇上调皮贪玩,竟擅自跑出宫去,闹出这般事端。传本宫的话,让他禁足,好好反省”
李福领命“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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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刚退下没多久,林婉与尉迟镜急匆匆走进东暖阁。
楚凝擡眸瞥见她们神色焦急,心中已然明了她们为何而来。
不等二人开口禀报,楚凝斜倚在锦榻上,语气平淡:“本宫知道了,宣儿跑了。”
林婉与尉迟镜皆是一怔,对视一眼,满脸疑惑,殿下已知晓郡主逃走,怎麽脸上瞧不出半分焦急,反倒异常平静。
楚凝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宣儿会逃,想来是被本宫请来的那几位名医吓着了。先前诊治时,又是放血又是扎针,她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多半很是惧怕排斥。她定是怕本宫再请名医为她诊治,生出了逃跑的念头。正巧今日皇上出宫寻她,给了她可乘之机。”
林婉问道:“殿下,那我们不派人去找吗?”
楚凝坐直身子,道:“自然要找。婉儿,你即刻派人将郡主的画像暗中送往各州府衙,令地方官多加留意。宣儿不会易容术,很可能会乔装成男装避人耳目,你给各府衙备两份图,一份女装,一份男装。找到人後切勿惊扰,派人暗中护着她的安危,向本宫禀报她的行踪即可。”
林婉闻言不解:“既然找到郡主,为何不将她带回府中?”
楚凝擡手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她在府中整日对着汤药,怕是很不开心。不如让她去外面散散心,或许换个环境,能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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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宣一路策马疾驰,抵达一处陌生城镇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她寻了家临街客栈,歇了一晚,次日天刚蒙蒙亮,便离开了客栈。
她决意南下,而南下必渡江。叶宣只能忍痛把宝马给卖了。
卖了马後,她直奔渡口,登上一艘南下的客船。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多久,客船缓缓发动,朝着江面深处驶去。
船越行越远,叶宣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江水,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死死咬着唇,强忍着抽气,可悲痛感决堤般汹涌而来。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慌忙擡手去抹,却越抹越多,她擡起手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心口的痛感愈发猛烈,仿佛要将她撕裂,叶宣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奔出船舱,她跪坐在甲板上对着滔滔江水放声痛哭。
没人告诉她,失恋会这麽痛啊。她揪着心口的衣襟,太痛了,简直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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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扬州城。
叶宣乘船入港,眼望扬州城一片繁华气象,街巷间车水马龙,酒旗招展,决意在此城住下。
此番出行叶宣带的银票虽充足,但银票总有花完的一天,得想办法赚钱才是。
走到一处街角,一家客栈外墙贴着转让告示,叶宣当即寻来老板,痛快盘下了这家店。
凭着一身现代人的经营理念,她重整客栈布局,改良服务,不过月馀,便让这家客栈生意红火。
时光匆匆,三个月转瞬即逝。
叶宣时常暗自庆幸,这时代没有天网监控,也无大数据追踪,楚凝若想寻她回去做人质,想必是难如登天。
可她低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分量。
早在她离开的半月後,扬州知府的密函便已送抵楚凝案前,告知了她郡主落脚扬州的消息。此後三月,每隔十日,便有一封密函如期而至,叶宣的一举一动,楚凝了如指掌。
天气热起来,楚凝身着一袭紫色轻纱裙,倚靠在美人榻上。
侍女持着团扇,在旁轻扇。
林婉将最新的叶宣动向呈上。
细白如玉的手指,接过信函展开,楚凝目光扫过字迹,眼底笑意渐浓。她将信函递还给林婉:“你瞧瞧,她竟又开了家杂货铺,卖些新奇物件。”
话说完,她愣了愣,擡眸和林婉对视一眼。
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惊疑。
楚凝早知晓叶宣脑中藏着许多新奇想法,叶宣曾告诉自己,那是她在北疆时看得一本奇书上记载的。
可她失了忆,怎还能琢磨出这些新奇点子?
林婉将她的疑惑问出了口“殿下,郡主失忆了,怎还能有这般新奇的想法?”
一个念头悚然在林婉心中浮现,她见公主已然沉下的脸色,明了公主也想到了她所想的,郡主若真是假装失忆,殿下会怎样……林婉不敢往下想,她心里开始默默为郡主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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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殿
“什麽?殿下您要去江南微服私访?”沈文雨讶然道。
楚凝端坐在案前:“嗯,本宫摄政已有三月,朝堂已稳,是时候去地方上走一走,体察下各地民情。本宫此次前往江南,宫中一切政务,便交由沈大人全权打理。”
沈文雨不敢迟疑,当即拱手,应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