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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井兰今天的状态很好，乐呵呵地叫出了“锦书”和“思勉”，听说他们要带她去逛街，兴奋得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孩。

护工替她换好衣服，把她交到了两个孙子的手里，又把护理包也递给了夏思勉，里面都是宋井兰平时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车径直开到玉兰广场，午餐叶锦书选了家适合老年人吃的粥底火锅。

两个人轮流剥虾夹菜，把老太太伺候得很好，在好几个瞬间，叶锦书都産生了宋井兰痊愈了的错觉，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并没有，因为在宋井兰的眼中，自己和夏思勉都还只是中学生，他们聊天的内容都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但在老太太的眼里，却是昨天或上周，她一遍又一遍地关心着两个孩子期中考试的情况，叮嘱着学习固然重要，视力也很重要，一定要爱惜眼睛。

她捧着叶锦书的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锦书这双眼和冰冰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听到这两个字，夏思勉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果然老太太下一句就问了：“冰冰呢？冰冰今天怎麽没来？”

但叶锦书已经习惯了，他就是长得和夏语冰像，宋井兰看到他就会想到夏语冰，这件事无解，但也无需解，他更怕宋井兰有一天会像忘记他们一样，忘记夏语冰。

“冰冰今天要上班呀，所以才让我和思勉带你出来吃饭买衣服嘛！”叶锦书熟练地哄道。

宋井兰点了点头，小声对叶锦书说：“衣服还能穿，不买了，冰冰赚钱不容易，我说拿我的退休金给她补贴家用，她也不要，你有空劝劝她！”

“好。”叶锦书答应下来，把勺子里的海鲜粥舀起来吹了吹，送到宋井兰的嘴边。

*

虽然吃饭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叶公子给老太太买起衣服来却一点也不手软，很快夏思勉和叶锦书手里都提满了购物袋。

“叶队？”

听到有人叫自己，叶锦书转过头，就看到了几步之外的冉季，也是双手都提满了购物袋，站在他身边的季雨薇看到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连忙朝叶锦书摆了摆手。

“哎哟？你怎麽长这麽大啦？”说话的竟是宋井兰，看到冉季，她迈着小碎步就朝着冉季的方向走了过去。

夏思勉和叶锦书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老太太把冉季认成谁了，连忙追了上去。

冉季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蹲了下来，礼貌地向老太太问好：“奶奶，您好！”

“嗳，你也好！”宋井兰一脸慈爱地看着冉季。

看着眼前的宋井兰，冉季後知後觉，这老太太应该就是张淞栩说过的叶锦书的外婆，只是自己和张淞栩的情况略有不同，张淞栩是无论去过几次，都是初次见面，自己则是另一个极端，初次见面，却被老太太当做熟人。

宋井兰仔仔细细把冉季打量了一番，又转头看向季雨薇，季雨薇也微笑朝她点头，和宋井兰对视了两秒，季雨薇恍然大悟，赶忙亲热地拉住宋井兰的手，激动道：“阿姨！阿姨您好吗？好久不见！”

这下换叶锦书蒙圈了——他们还真认识啊？

“什麽情况？”夏思勉小声问叶锦书。

叶锦书皮笑肉不笑，嘴唇也没动：“我也不知道啊……”

于是三个後辈赔笑着看两位长辈叙旧，听了半天才听懂是怎麽回事，小时候季雨薇带冉季去叶锦书他们老家那边见一个朋友，和朋友分开後，季雨薇突然闹肚子了，冉季那时候已经上小学了，总不能和她一起进女卫生间，但因为冉季从小性格内敛胆子又小，她放心不下，刚好遇到宋井兰和夏语冰，季雨薇看她们面善，便将冉季托付给她们照看一会儿，两人欣然答应。

这就是他们的一面之缘。

叶锦书也不知道该感叹世界太小，还是该感叹老太太虽然阿尔兹海默，但这时候记性真是好得可怕，还是感叹季雨薇心大，还真敢把孩子托付给陌生人。

冉季得知竟然还有这麽一回事，虽然已经记不起来了，但还是红了脸，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胆小害羞的小孩，小声地对宋井兰道谢。

宋井兰笑眯眯地摸冉季的头，又给他介绍锦书和思勉，说他俩刚上初中，以後学习上有什麽不会的，可以问两个哥哥。

若不是亲眼所见，冉季也很难相信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阿尔兹海默症，他看向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叶锦书，叶锦书却只是耸了耸肩，早已接受了现实。

身边的夏思勉突然开口：“既然在这里遇到冉季了，要不今晚，你还是去找冉季做实验吧？”

叶锦书都听笑了：“哇，你为了不让我去烦沈确，已经开始随机把我塞给你遇到的人了？”

“什麽叫随机塞？不是冉季有效果，我没效果吗？”

“什麽实验？”冉季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找了个机会插了句话进去。

“入睡实验，这家夥听着你的心跳能入睡，听我的就没用。”夏思勉言简意赅。

叶锦书白了他一眼，杀心渐起。

“诶？小叶睡不好吗？哦！难怪上次问我床垫品牌呢！”季雨薇也想起上次叶锦书喝醉酒被冉季带回家的事。

叶锦书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是，有点失眠。”

“工作这麽辛苦，一定要好好休息呀！”季雨薇满脸关切，转而直接替冉季答应了下来，“那行呀！要不今晚你们都来我们家吃顿便饭吧！吃完了小叶就在我们家睡，阿姨当时帮了我这麽大的忙，也没有来得及好好道谢，今天我们能在这里遇见，就是缘分！今晚想吃什麽？我们就在楼下的超市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