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便道:“殿下有何事,请直言。”
二皇子脸上的笑有点维持不住:“我……我与五叔不是外人,您不必如此生疏。”
楚珩道:“殿下说得是,只是礼不可废。”
二皇子见他始终以礼相待,未见半分亲近,心里已然十分不悦,只是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尚未达成,才接着道:“听说前些日子,五叔从父皇处讨了几盆罕见的菊花,可见甚欣赏菊花风姿,正巧,我要办场赏菊宴,想请五叔莅临。”
说着话,他亲手将请帖奉上。
“多谢殿下相邀,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实在很忙,没有空闲。”楚珩毫不犹豫地拒绝,“赋税之重,殿下清楚,圣上还等我复命……殿下勿怪。”
二皇子勉强笑了笑:“是,自然是圣命为上,五叔为父皇分忧……”
二皇子此刻很後悔,他自以为在户部将端王堵个正着,碍于这些人,端王不得不给自己面子,定会答应邀约。
他过于信心满满,以至于没有听太傅教导,没记下端王婉拒他该如何回复的话。
二皇子好歹在宫里长了这些年,场面话当然会说,只是这会儿他又气又怒又羞,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弯,嘴里就说不出什麽好听的话了。
好在楚珩因为实在不想同他纠缠,率先道:“殿下若无事,我还有要紧事要忙。”
二皇子僵硬地笑笑:“好,五叔,你忙……不必送了。”
擡脚走时,二皇子才意识到,端王话说得客气,可他不只连杯茶都没给自己倒,他甚至没有请自己坐下!
端王当真是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二皇子带着一肚子火离开了户部,怒气冲冲正走着,就遇上了他未来的岳父左都御史付大人。
“殿下。”付大人问道,“你为何气冲冲的?”
二皇子冷硬地说了一遍方才的事,末了咬牙切齿道:“我好歹是父皇的儿子,纵然端王是长辈又是亲王,也不能这麽不将我放在眼里!”
付大人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次,你应该感谢端王。”
二皇子气极反笑:“我还要谢他,我……”
“殿下!”付大人生怕他再说出些不着调的话,二皇子实在是个很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端王如今为圣上所用,可他素来不与任何人结交,你知道为什麽吗?”
二皇子没好气道:“父皇不许,太傅曾教过我,付卿,你想说什麽?”
付大人语重心长道:“端王所作所为,全是圣上的意思,他不与朝臣结交是,他不与殿下结交亦是。端王若能与殿下交好,不必殿下如何,圣上会会你们牵线搭桥,既然圣上什麽话都不说,殿下,你就什麽都不该做。”
二皇子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这样的话,他从太傅口中听到过一样的,但……
年轻气盛的二皇子不肯只听别人的,他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最後的结果却是出丑。
二皇子大感不忿,可他的确又不能少了这些人的扶持,只得握紧拳头,暂且忍气吞声。
好歹他被皇帝教了这些日子,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付卿所言极是,我记住这一次的教训了。”
付大人恳切道:“殿下,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请殿下回去後,立即就要去圣上那里请罪。”他又将应付皇帝的说辞告诉二皇子。
二皇子忍着怒气应了,只是因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唯恐在皇帝跟前露出马脚,想着第二日再去。
次日,关起门来,二皇子被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
楚珩被迫进宫听皇帝抱怨了一通,老大脑子笨,原以为老二机灵,却是个易冲动爱逞能的,这两个儿子,皇帝现在看着都不甚满意了。
不同于之前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楚珩头一次听到皇帝对于年长两位皇子最真实的评价。
皇帝原以为自己应该发愁的事只有一件,怎麽越过大皇子将二皇子推上储位,现在他回头一看,发现了一件更发愁的事。
老大老二都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楚珩看着皇帝发愁的那张脸,除了说些表面的话安慰,也不好说别的,毕竟他得防备着皇帝哪天翻旧账。
皇帝自己的儿子,他如何骂都可以,别人说一句不好,谁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皇帝发了这一通牢骚,可日子还是得过,他不能收回老大老二入朝的旨意,更不能收回赐婚的旨意,只能耐着性子更加用心教导他们。
这一次,二皇子没有再受到偏爱,现在皇帝觉得老大身上的优点也不是不能被发掘,万一他比老二更适合托付江山呢?
皇帝的态度有人忧有人喜,不过这也达成了暂时的平衡。
二皇子不敢再做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事,大皇子一直很听劝,他一如既往的不惹事。
楚珩对这个局面甚为满意,随着冬日的到来,黛玉生産的日期临近,他不想再多应付朝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一心扑在黛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