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道:“左都御史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待过几年,後来做过国子监祭酒,又曾任三次会试的主考官,可谓是门生遍天下了。”
黛玉点头笑道:“是个好岳家。”
楚珩亦笑了:“跟方家比起来,也就差一个贵字了,不过这是最不要紧的。”
皇帝将注压到了二皇子身上,只要他赢了,将来付家必然贵不可言。
黛玉倒了一杯茶,道:“暗流涌动,才刚刚开始啊。”
楚珩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别处:“怎麽忽然喝茶了?”
“圣上赐的贡茶,我尝尝。”黛玉给他也倒了一杯,“你也尝尝。”
楚珩品了一口,回味片刻,道:“嗯……我什麽都尝不出来。”
黛玉撑不住笑了:“听说用山泉水泡了更好,我已经叫人去山上打水了,改日你再尝一次。”
楚珩笑着摇头:“这就如同我的棋,恐怕是养不成品茶的雅趣了。”
“好在王爷还有别的雅趣。”黛玉眨眨眼睛,“昨儿还有人要请王爷赏字呢。”
楚珩万般遗憾:“圣上想让我做个只依靠他的孤臣,林姑娘,就算有人送给我十张王右军的字,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黛玉转了转茶杯:“分明不是你的,你割什麽爱。”
“原本该是我的。”楚珩惋惜道,“我真是错过了太多太多好东西,改日得叫圣上再赏我些,不然只白白叫我做事麽。”
黛玉认真点头,只是眼底藏不住笑意:“没错,我们可不能吃亏。”
左右皇帝并不介意楚珩如此讨赏,相反,他还十分乐意,如果楚珩什麽都不要,皇帝才要觉得他不对劲呢。
对于既定的事,楚珩和黛玉都不再提前杞人忧天,而是选择坦然乐观的面对未来。
黛玉又道:“趁着太後高兴,明日我进宫请安。”
楚珩立即道:“我同你一起去。”
黛玉并没有拒绝,而是道:“再带着赵嬷嬷。”
以便试探一二太後的後招,他们都不认为太後会就此偃旗息鼓。
楚珩点头,继而冷笑一声:“太後不是心宽之人,那天的事没这麽容易过去,将来她还得再寻你我的不是。”
“寻吧。”黛玉很看得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珩握握她的手。
幸好,无论前路如何,他们身边总有彼此相伴。
第二天仁寿宫一行,太後若无其事,再没提前事,只说些家常闲话而已。
半晌,太後忽然想起来似的:“对,双芸,去请皇後和大皇子,昨儿的喜事多亏了珩儿,得叫捷儿谢谢他五叔。”
楚珩笑道:“都是母亲费心为孙儿操持,儿子没做什麽。”
“皇帝是个倔脾气,若不是你从中劝和,他可没那麽容易想通。”太後笑道,“好在如今永康这个不省心的有了着落,哀家也要有孙媳妇了,真是皆大欢喜。”
黛玉在心中暗暗摇头,口中却道:“是啊,若没有太後操心,哪有这样的喜事。”
太後仿佛一个慈爱的母亲,瞧着他们二人笑道:“你们再为哀家添个孙儿,才是喜上加喜。”
黛玉红了脸,垂首不语。
楚珩陪笑道:“母亲已经有了那麽多孙儿,何苦来催儿子。”
太後板着脸道:“哀家膝下不缺孙儿,你膝下还缺几个孩子呢,当年你皇兄像你这麽大的时候……”
太後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黛玉擡眸瞥了楚珩一眼,他点了点黛玉的手背,这时候不必开口,得等太後自己表演完。
等皇後和大皇子一同进来,楚珩和黛玉才暂且停下陪太後演和和乐乐的戏码。
楚珩和黛玉先起身行礼,皇後笑道:“五弟弟妹不必多礼。”
他们又向大皇子行礼,皇後忙道:“快别如此,他一个晚辈,如何当得起叔父叔母的礼。”
太後亦道:“折煞这孩子了。”
大皇子无品无爵,楚珩和黛玉一个是亲王一个是亲王妃,依规矩礼法,大皇子的确受不得他们的礼。
只是,谁叫他是皇帝的儿子,太後的长孙呢?
这礼,不是行给大皇子的,是行给皇帝和太後的。
就像此刻,太後说是这麽说,可当真不行礼,太後现在不会不高兴,哪天想起来说不定心里就不舒服了。
毕竟,在太後看来,儿子是儿子,但孙儿可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啊,不行礼那是不给她脸面。
大皇子又向楚珩和黛玉行过礼,一行人才在太後和蔼的眼神注视下各自归坐。
皇後面上神采奕奕,与黛玉说话时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亲切,黛玉在心底思量着,定然是楚珩促成大皇子婚事的缘故。
她也以为胜券在握了吗?
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太後,真是一颗稳固的大树吗?
黛玉并不这麽认为。